巷子里的一家写真馆,玻璃门上挂了只彩色的风铃,有外力推门,风铃就响。
清清脆脆的声音,叶松青家的烤肉店门上也挂了一个差不多的。
他进门的时候,店主朝他望了一眼,问他是一个人么。
正常来店里的客人多是女孩子,如果有男孩子,多半也是陪着女朋友来的,有时候动一动嘴皮子能让顾客升级单人套餐为双人情侣套餐。
谁知叶松青径直走向已经开始化妆的赫惟,用朝鲜语和老板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
赫惟刚上完底妆,一张脸白得吓人,一偏头把叶松青吓了好大一跳。
“你这是要去唱戏啊?”叶松青就没见过人化妆把自己涂这么白的。
赫惟也自我怀疑,“是不是?我也从来没上过这么白的粉底。”
化妆老师笑笑,“延吉公主妆容都比较浓,这样上镜才好看,粉底就要白一点,她们那边流行那种水光肌,一会儿妆全部化好了你就知道了,我们这儿的客人刚上完底妆都和你一样式儿的,咱先耐心等等看,一会儿老好看了。”
下午时间,店里没有其他化妆的客人,赫惟朝镜子里的自己打量了一番,咬牙让化妆师自己发挥。
反正妆容不满意也可以改,时间上也来得及。
店里除老板和化妆师以外,还另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店员,看上去像是空闲的另一位化妆师,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一边看赫惟这边的化妆进度,一边和她的化妆师闲聊。
两人聊的是家长里短,老公孩子。
她们没说朝鲜语,说的是地道的东北话,赫惟基本都能听懂。
赫惟没那么e,安静坐着让化妆师化妆,可没想到不一会儿这两人就将话题转移至她身上,又是问年龄又是问籍贯,好一通八卦。
叶松青坐在旁边等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们想让你升级套餐,和我拍一套情侣的。”叶松青挑眉看着她,眼里意味不明。
赫惟眼神一抖,“不是啊,你们误会了,我俩不是……”
“姐姐。”叶松青突然开口:“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已经和店长大哥说过了,我今天是来当护花使者的,不拍照,他非不死心。”
做生意的都是这样,从来不怕被拒绝。
赫惟无奈,伸手道:“给我倒杯水呗,渴了。”
叶松青麻溜去了。
化妆师又笑:“这弟弟脾气真挺好,长得也不错,姑娘你还挑剔啥呀,跟人处呗,大姐觉得这人儿靠谱,很多小伙子都没耐心跟这儿一直等女朋友化妆呢。”
身处异地,许多人不过都是见一面的缘分,有些事情赫惟认为没有解释的必要,反正让她们以为叶松青是她男朋友也没什么关系,刚好他是本地人,说不定因此拉近了关系,人家不敢宰她,还反而是好事。
赫惟大方接话,“可不嘛,人就是太好了太优秀了,清华大学的高材生呢,我这不是担心自己配不上他嘛。”
叶松青将水杯递给赫惟,“那我退学,你可以考虑考虑我?”
他故意说的,眼里笑意快溢出来。
叶松青自从小就比他哥叶雪扬活泼,也更调皮,玩笑话信手拈来。
赫惟推他胳膊一下,“神经病。”
她完全是站在叶雪扬朋友的角度,一直拿叶松青当弟弟。
秦雨前天去医院做产检,医生开玩笑问她这个年纪还冒风险生这个孩子,是不是男方家里重男轻女。
回家以后秦雨把这话复述给赫惟听,赫惟当即猜到她应该是要有个弟弟了。
挺好,以后她的孩子也能有一个关系密切的舅舅。
毕竟纪柏煊那边清一色都是姑姑,而且还关系一般。
赫惟望向桌子上的水杯,猛然意识到,她现在脑海里有关未来的想象,竟然已经百分之百是他了。
没有任何其他的可能性,她知道她的未来一定是和他绑在一起的。
赫惟看向镜子里化妆师的化妆进度,看到叶松青掏出手机给谁打了个视频,那边接通,叶松青举着手机去拍赫惟。
“你俩怎么在一块儿呢?”孟昭咋咋呼呼,胸前的工作牌晃来晃去,被赫惟一眼捕捉到。
“我说是巧遇,你信么?”叶松青贫嘴,将手机对准旁边的几排朝鲜族服饰,问她:“喜欢么,过年要不要跟我哥上我家来,给你也拍一个。”
孟昭“切”一声,“过年还早呢,我现在事业脑,两个礼拜没见你哥了。”
“才两个礼拜,”赫惟酸道:“我都两个月没……”
孟昭想起这事儿就好笑,“孟姐今天第一次出去跑新闻,你猜怎么着?”
她自己给自己铺垫,语气激昂:“第一次做采访采访的就是我爸他们医院,就采访的他们呼吸科,你是不知道,那些医生每天穿着防护服带着口罩、护目镜有多难受,那脸上都是勒的印子,我今天去了才知道,我爸是真牛掰!医生是真伟大!”
“你也伟大,报道这种社会新闻比娱乐新闻有价值多了。”闺蜜互夸环节,叶松青在一旁微表情不断。
赫惟差不多完妆,带着孟昭一起欣赏了一番,对化妆老师肃然起敬。
果然专业人士说的没错,她现在一点儿都不觉得粉丝白了。
“真不把你新的联系方式给我?”孟昭挂断之前问赫惟。
赫惟摇摇头,“案件已经转公诉了,下个月就能开庭了,到时候我们应该会回北京一趟,很快就能见到了。”
只是吧,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纪柏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