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线很细,一根针儿一根针儿似地落下来,骨头仿佛冒着软绵绵的冷意。
舒意不喜欢下雨天,所有社交和约会能推则推,只懒懒地窝在阳台的吊椅,莹白脚尖点着地儿,膝上盖着一条从埃及买回来的薄毯,五颜六色的丝线上卧着money。
她的车早让代驾开回来,现下正和周津澈那台几乎被主人遗忘了的benz停在一起。
康黛前阵子拜托舒意去找康母所住的医院,舒意没有麻烦周津澈,她自有人脉,这一打听下来,却发现康母根本没有住院。
舒意心想不对,托人问了海关朋友,确定康母出国去了。
她把这个消息转告给康黛,康黛沉默许久,最後只说了声「谢谢」,匆匆撂了电话。
在那之後,康黛的消息也如泥牛入海,不光是朋友圈没有动静,就连电话和FaceTime也不回复了。
舒意心生不安,一通电话追到赵煦阳那儿,发现他也不知道康黛去了哪里。
她和赵煦阳一贯是没几句话说,也懒得听他急哄哄地追问,自顾自地撂了手机。
好在康黛弟弟康景给她传了消息,说是康黛和康母昨夜已经回国,原本看着是挺安生了,结果後半夜不知为什麽又吵起来,康母气不过摔了一跤,这下是真住院了。
舒意一听,忙忙站起身,问清了医院地址,顶着这场梅雨出了门。
她十几岁开车,车技厉害,夹缝中也能以毫厘之差的微末距离挤入一个空缺的停车位,推开车门时裤腿溅上湿寒雨水,冷风鼓胀地灌进去,像涌起了一朵细弱的花苞。
病房是VIP级别,连电梯都单独一间。
舒意上不去,还得打电话让康景下来刷卡。
「舒意姐。」
康景眼下乌青,看起来是熬了个彻夜:「还麻烦你来探望。」
舒意不和他客气,开门见山地问:「阿姨怎麽样了?你姐姐呢?」
匀净明亮的电梯内壁将少年脸上的倦色一览无遗,他单手扶住额头,沉沉地叹了口气。
「不太好,姐姐给气得昏过去了。」
舒意一怔。
「为的什麽?」
康景用力捺了捺紧绷额角,说:「还不是赵煦阳。」
舒意满腹疑问,好在楼层不高,银色的金属壁门一开,舒意就看见倚着墙壁的康黛。
「康黛。」
舒意脚步紧凑,直直握住了她的双手,惊觉康黛体温冰得过分。
康黛抬眼,目光了无生气地落在舒意面上。
她赶来得急,洗一把脸便出门,连头发也没好好梳,随意散乱地别着一个冻琉璃色的鲨鱼夹。
「还好吧?」舒意眼神下落,意有所指地停在她的小腹。
康黛怀孕这事儿,整个康家没人知道,就连和她最亲厚的康景也不知道。
康黛精疲力尽地摇头,开口时声线沙哑:「我没事,就是我妈……」她欲言又止。
舒意明白过来,低低道:「她知道了?」
「对。」
她咬一咬牙,清亮的眼泪就这麽贴着眼角湿润润地滑下,「她逼着我打掉……如果我不肯,她就要去死……」
舒意觉得荒唐。
年过半百的人,还说什麽死不死这样孩子气的话。
她真的有几分动怒,一来是为了康黛,二来是为了那混蛋赵煦阳。
舒意对赵煦阳本人是没有太大偏见,他是犄角旮旯里的大山深处飞出的金凤凰,凭着自己还算不错的脑子一路从国内最好的学府念到国外最好的学府,留学时一天恨不得打八份工,一分钟也能掰成十分钟来用,就这样还能拿奖学金毕业。
康黛呢,典型大小姐。
虽说是姐弟组合的家庭,但康母一心一意只培养女儿,对她的管控简直到了恐怖的地步,在国内时不允许披头散发,不允许化妆,甚至不允许穿膝盖以上的裙子。
云泥之别的两个人,究竟是怎麽认识的,康黛没
提,舒意也不问。
她交朋友奉行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原则,他们这帮浸淫泼天富贵的二代没那麽多悲春伤秋的烦恼,等舒意後知後觉康黛总时不时地跷了派对,她才恍然得知,哦,原来她恋爱了。
但恋爱的对象是谁,舒意猜了船王的儿子,猜了赌王的儿子,一直把七八个「王」都猜了一遍,康黛才神气扬扬地挑了下眉,说:「如果你非说是什麽王,那就是打工王吧。」
舒意莫名其妙:?
这两人从读书时就开始纠缠,分分合合好几年,好不容易等赵煦阳混出了名堂混出了本事,康黛选了个黄道吉日把人领回家见面,上门礼按照宁城的最高级别来,没想到还是连人带物被踹出了门。
康家一直是女主外男主内,康母说强势霸道说一不二,一心一意想让女儿嫁高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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