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冷笑一声,眼神忽然变得十分轻蔑:“我还以为任夫人多少读过点书,该有些不同的,果然到底还是个粗鄙妇人。”
“你!”被青楼的老鸨这样说,任母感到分外屈辱。
琳琅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忽地轻笑了:“看了任夫人便明白了,红袖若是命好托生个普通人家,定是不知比夫人强多少。但若是换成夫人落风尘,可真是不知如何呀。”
“娼妇!你竟敢将我……”
琳琅却不给她继续挥的机会,“啪”地将茶杯摔到桌子上,清脆的声音传至屋外。
接到暗号,楼里的打手蜂拥进来,一个个人高马大地矗在任夫人等人周边,令她脸色变得青白。
“你想干什么!”
“我劝夫人一句,您也不想自己来青楼买人的事传到自家人耳朵里吧。”
“你、你想威胁我……”
琳琅收起笑意,已无继续应付对方的心情:“夫人何出此言呢,只不过你还不配买走我们楼里的红牌罢了。请了!”
任母还想说些什么,但收到命令的打手们围了上来,丝毫没有顾忌任母的女性身份。
她咬咬牙,的确是怕被老爷知道这事,冷哼一声,赶紧在被外男动手动脚前带着人走了。
待任母走后,一直低着头的红袖给琳琅行礼:“多谢楼主解围。”
琳琅无声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红袖始终低眉顺眼一言不,最后琳琅摆摆手道:“你出去吧。”
“是。”红袖又是一礼,退出去了。
随着红袖的离开,屋内只剩琳琅和卫羡两人。旁观了一场大戏的卫羡没有轻举妄动,默默地立在原地,直到琳琅突然将茶杯往他这一侧推了推道:“换茶。”
卫羡知道时机已到。
他依言为琳琅重新倒了杯热茶。琳琅拿起茶杯转了两下没喝,而是斜睨了他一会儿后突然放下茶杯道:“转性子了?”
这是他期待已久的对话,他要利用这个机会打消琳琅对他的怀疑,重新塑造自己的人设,顺便,他还要借此机会了解琳琅。
卫羡摩挲着茶壶手柄,反问:“您为什么不卖了红袖?”
“你私下里给客人的未婚妻通风报信,为的就是卖了红袖?”
琳琅似笑非笑。
卫羡恰到好处地动摇一下,抿紧嘴角道:“不,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琳琅很有耐心地笑吟吟地一点点去问。
“……我若是说了,楼主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且先说说看。”
“您这是答应了?”卫羡盯着她,一定要一个准话。
琳琅的笑意略微收敛,最后终于肯。
“我只是好奇,有家有室的男人遇到了麻烦会怎么对情人。”
“哦?你得到答案了?”
“我不知道……这也是我的问题,您觉得答案是什么?”
琳琅的脸上彻底没了笑意,一双时时波光流转的美目此刻却仿佛沉静的深潭。
面对琳琅充满了探究和压力的直视,卫羡皱着眉,但是倔强地不愿错开眼。
卫羡的认真无声地传达到了,琳琅用一种冷淡的声线道:“我为什么不卖了红袖,红袖为什么不愿意赎身,你真的不知道答案?我有什么好处?红袖正当红,任家出得起什么价钱能弥补失去她的损失?红袖又有什么好处?把自己未来全部身家性命就系在那样一个男人身上吗?这样做的未来很难想象吗?
人呐,有用的时候自然有价值,可色衰爱弛,红袖不害怕吗?仙儿,你不害怕吗?”
卫羡浑身一颤,把头低了下去。
沉默蔓延了一会儿,琳琅突然又道:“仙儿,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一句忠告,男人怎么对待妻妾一点儿也不重要,反倒是你如何对待自己比较重要。”
卫羡浑身僵直,把头低的更深了。
琳琅不知为何轻轻一叹,放缓了声音:“你也下去吧。”
卫羡就这样僵着垂头告了退,失魂落魄地游荡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门,抬头,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很好,“仙儿怀疑依赖仁王的可靠性”这一颗种子终于在琳琅面前种下了。
虽然琳琅或许并没有全心全意信他,不过只要她能意识到还有这种可能,他就不算白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