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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第1页）

幕间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梦境丶盛大的谎言。’

不知道怎麽去形容那崩塌般的感觉，好似胸膛突然破了个窟窿，边缘处燃着冰冷的灼痛。

我看着“书”，一瞬间甚至産生了把它撕碎的幻想。但当我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只是在用颤抖的指尖捏着那一张纸页而已。

‘——我就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

脑子里乱糟糟的，什麽办法也想不出来。

我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无比绝望，默默地站起身来，拿着书就这样恍恍惚惚地离开了房间。

夜晚的空气依旧沉甸甸地泛着血腥味，我麻木地无视了小巷深处传来的枪声和随处可见的尸体，又熟练地避开部下和同事们可能出现的地方，绕出了港口黑手党的势力范围。

枯叶被晚风卷起，零散地落在街道上。

哪里还有心情思考什麽命运或者世界，满脑子都是自杀的场景。于是，径直往城郊的海湾走。

‘已经走了足够远了。’

我站在高处的海岸边，看着眼前的景象——

暗沉的天空下，海水呈现出灰蓝的颜色。

静谧丶空旷，

仿佛天地间除了我，只馀潮声。

接着我就这样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顺着潮流游向深海，又放任自己被浪花淹没。

昏暗中，只觉得四肢越来越沉，但不知为何，竟然没有感受到器官因呛水而産生的刺痛和痉挛，只觉得飘飘然丶好像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物体了似的。

无声的波涛攀着我的足腕与躯干，我在混沌中数着交杂了挣扎的心跳声的时间，等待生命的轨迹沿着表盘上固定的刻痕悄然流逝。

……

1，

2，

3，静默。

4，

5，有水声。

6，感到有些不对劲，似乎在缓缓上浮。

7，

8，游荡的夜风拂过露出水面的皮肤。

9，

10，浅淡的光洒在脸上。

“哗啦——”

我从神志不清的状态脱离，猛地睁开了眼。

夜晚静谧无声，月光温柔地抚摸着波光万丈的大海。

似乎有船的呜鸣放大又缩小，不甚明晰的奔走交谈声顺着推挤的浪花反复来回，人间的喧嚣重新从原本诗般遥远的世界里铺天盖地卷来。

不知为何，觉得这景象实在太美丽了，以至于让我突然有了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每当看到美好的事物的时候，都会无可救药地想要活下去。’

满脸都是冰凉咸湿的液体，不知道是海水还是泪水。

藏在怀里的“书”安静地贴着胸前的衣服，散发着朦胧的白光，我勉强把它抽出来拿到自己眼前。

“书”的封面不知怎麽又变回了空白的样子，上面断断续续地浮现出一些文字，仿佛初生的丶或者是刚学会说话的小孩。

“对…不…起，不要…死”

“…我知道了。”我叹了一口气。

‘你…是丶特别的…请…救……’

我看着书封上的字，突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或许站在了某个交叉口上，眼前的道路分出了两条支岔，一条通往无法预见的未知远方，另一条则通往命运注定的哀途。

我不说话了，太宰治的某些记忆的碎片重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