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荔垂着的眼睛,恰好和林夜悄然抬起偷窥的眼睛对视。
林夜怔住。
雪荔无话。
寒夜寂静,暗室独处,少女耐心地喂少年喝水。雪荔感受不到什麽,但林夜与她再次靠这样近,她又不说话,他感受到一种突兀的尴尬与不自在。
林夜睫毛颤得厉害,就着她的手,快要喝不下去水。
他脸颊一点点泛红。
索性屋中只有他一个正常人,另一个感受不到古怪。
这般煎熬下,木门被敲两下後,「吱呀」一声被从外推开。粱尘轻快进来:「咦,公子你醒了啊?」
雪荔站起来。
林夜的人来了,自然不需要她了。雪荔朝外走,和粱尘擦肩时,粱尘拦了她一下,递来一物。雪荔低头,见是自己之前丢出去的匕首。
粱尘很粗心:「这是你昨天打斗时掉的武器,我给你带来了,别再丢了。」
雪荔盯着雪亮匕首。
这匕首不是她的,是建业封城那日,她劫持林夜,从林夜的马车中顺来的。
她的身份彻底暴露了。
屋中静得落针可听,粱尘将匕首递来,雪荔垂在身畔的手指轻动,运起内功。她准备出手时,林夜在後:「冬君。」
聚起的杀气在一瞬间凝固。
雪荔回头。
屋中不点灯烛,月色微光下,她看到林夜倚着床沿,朝她笑:「我跟你开玩笑的。」
雪荔出神。
林夜顽皮又温柔,声音因饮了水而不再沙哑,变得如泉水一般清,如他这个人一般清:「我说让你照顾我,安慰我,才肯修好你的书,是跟你开玩笑的。明明是我弄坏了你的东西,我当然会无条件地补救啊。
「真是的。你怎麽那麽乖,那麽好说话呢?好啦,我明天帮你补书。」
--
生平第一次。
有人用「乖」来形容雪荔。
有人觉得雪荔「好说话」。
--
雪荔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她只是静静地看林夜半晌後,接过了粱尘递来的匕首。
她将匕首占为己有。
她既没有动手杀那一屋子人,也没有觉得他们厌烦,想远离他们。
她告诉自己:毕竟我需要他把《雪荔日志》还给我。
--
而雪荔离开後,粱尘摸摸後颈:「我刚才感觉很奇怪。你说,并肩作战後,冬君会不会对我也生起不便明说的好感啊。」
林夜慵懒道:「我刚才救了你一命,你知道吗?」
粱尘很是迷茫。
林夜鄙夷看他一眼後:「说说审问刺客的情况吧。他们为什麽夜袭?」
粱尘神色便严肃起来,拉过椅子坐到床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