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妹妹,就是芳姐?”许博求证的语气平淡,心里的震惊差点儿让他重新勃起。
李曼桢点了点头,“是。阿芳说,她有办法让他接受阿良,给他更好的前途,也算给我一个交代,可是我拒绝了。”
“知道了他们的事,我才忽然现,一直以来,我只不过不肯承认自己看错了人,认错了这个世界……他其实不过是俗世里的一个普通人,并没有那么好,也根本不值得我等……是我太天真,太倔,太傻……”
许博望着那自嘲的笑再次浮现,有心去抱抱她,却觉得自己的怀抱过于廉价。
祁婧前天还感慨自己没有做单亲妈妈的勇气,敬佩阿桢姐的执着和坚定。此刻听了这番话,许博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坚定还是傻,谁能分辨得清呢?无论是什么,压上的都是最宝贵的生命芳华。
“他说他从来没得到过我怀孕的消息,我信他们。”
李曼桢的目光倏然锐利,“所有的人都不信我敢把孩子生下来,当然也包括他在内。所以,他知不知道根本不重要,知道了也只会觉得我是个死心眼儿,不是么?”
犀利的自嘲消失在李曼桢低垂的眼帘下。不难看出,对那个生命攸关时刻的处境,她依然于怀耿耿,刻骨难忘。
不过,从她的表情上,许博捕捉到了一种洗练的沉静,接下来的话,居然跟祁婧说的如出一辙。
“阿良渐渐长大了,我也越来越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事,跟别人无关。每个决定都是我做的,所以没人欠我什么,更没人犯下什么罪行。我不会向任何人讨债,只安心过好我的生活。”
李曼桢说到这里,舒懒一笑,望向许博,“直到我遇到了你……”
“我?”
许博心头一跳,现阿桢姐的笑容没变,眼睛里的光却钩子般闪烁起来。
“是你!还有你们……”
李曼桢放开睡着的许大将军,深深望了许博一眼。胳膊软软的缠上了他的脖子,头依偎到他肩膀上悄悄说:“你让我现……自己真的老了,而你们俩更让我觉得白白荒废了大好年华……原来,这辈子最亏欠我的,是我自己……”
每一个字,都像燃烧的音符跳荡舞蹈,温香似麝,酥颤如醴。声音虽轻,却一下一下的撞在许博的心坎儿上。
微凉柔软的娇躯体贴入怀,轻易便能撩起男人的怜惜。
许博默默抚摸着阿桢姐的头,感到肩膀上爬过两行温热,一声心弦悠断的抽噎之后,两个幼弱的肩膀开始微微抖。
女人的眼泪,总会让自诩刚强的许博痛彻柔肠。所以,平时他喜欢耍耍贫嘴,逗她们开心,看她们笑。
偏偏这一天两夜,就有三个女人把泪水洒在他怀里,两个大放悲声,一个隐忍啜泣。
程姐姐有一众亲友的爱护,淘淘妈有淘淘爸宽厚的肩膀,温暖的怀抱以及没羞没臊的脸皮做坚强后盾。
可怀中这位娴雅端淑,人淡如菊的阿桢姐,一生挚爱化作梦幻泡影,家人反目,背井离乡,寄人篱下还屡遭欺负。
平常素日里,虽然有懂事上进的儿子聊以安慰,可当妈的心里那份女人的不甘和委屈,凄惶和无助又有谁能懂呢?
既然已经看淡了,想开了,放下了,为什么还在梦游的时候叫出那个名字?即便喊的不是那个人,也当呼唤那花瓣儿一样的洁白年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