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傅哲的身子还在怀里抖,傅怿为了安抚他,任由他下口,手在他的背後顺着,“哥,没事的,你别害怕。”
傅哲慢慢松了口,随後伏在傅怿的肩窝里小声地抽泣,“我只是害怕他们知道而已,有什麽错…”
傅怿的心脏顿时像被无形中的手紧紧掐住,直到破裂淋漓,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只能重复没用的安慰,“你没错…是我的错,哥,你没错…”
傅哲从小到大基本很少哭,除去小时候被冷落被争宠的那段时间,此刻他埋在傅怿怀里真的像是一个无助的孩童,从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开始,他脑子里的最後一根弦就被无情地崩塌瓦解。
父母的期待丶弟弟的逼迫丶世俗的眼光丶舆论的风暴。
这些都是压在他脆弱满是伤痕心上的夺命稻草。
傅哲哭得身子都在抖,傅怿开始担忧起来,侧过头吻在他一边的黑发上,手不停地抚摸着他的後背,偶尔轻轻拍打,“哥,没事了,我不逼你了好不好?说不说都随你,我不强迫你了。”
傅哲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颈首之间的呼吸也平稳了下来,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小灯,在远处的床头照耀着,微黄的温暖不到这个角落。
傅哲的眼睛哭得通红,眼圈发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身体一碰就轻轻颤抖,傅怿看到时心就像被挖去了一块扔在不起眼的垃圾堆里,他急急忙忙地用手去擦,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傅怿将人安顿好在床上,打算等他睡着才走,傅哲却在一边拉住他的手腕,轻声说,“你陪我睡,爸妈醒来之前再回自己的房间。”随後又犹豫了一下问道,“好不好?”
傅怿看着他,指尖抹去傅哲眼角残留的泪珠,“好。”
傅哲伸手去关掉床头的灯,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安眠药还在吃吗?”傅怿问。
“没有了。”傅哲摇摇头,身上被傅怿的双手紧紧抱住,脖子痒痒的。
静谧的空间里只流淌着彼此的心跳声,窗外的树影随风摇摆打出一层黑影,蝉鸣和星星的夜晚交织在一起,显得美好而祥和。
傅哲哭得累了,脑子里昏昏沉沉,他倚在傅怿的手臂上,留下几丝力气和他说话,“我不想让爸妈知道,是因为他们年纪大了,我不能让他们受刺激。”
“我知道,是我太幼稚了,对不起,哥。”傅怿蹭上傅哲的後颈,凑在他的耳边说话。
湿热的呼吸从後方传来,傅哲在傅怿怀里翻了个身,借由尽忠职守的月光看着他,手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衣摆,“我只是觉得,我们在一起,不需要特意向每一个人说明,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就像温霄,他是我们的好朋友,所以我不介意他知道,可这个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我们的朋友,他们不会帮我们保守秘密,也不会好心地去维护我们,你知道吗?”
“我决定和你在一起,就不在乎乱伦这个词了。可是外面的人不一样,他会觉得我们这样是冲破道德的枷锁,是在挑战伦理的底线,他会觉得我们是大千世界的异类,会把我们作为茶馀饭後的笑谈,小怿…我不想要这样。”
“我知道这样太自私了,对不起。”
傅哲的声音越到後面越哽咽,情绪隐隐有崩溃的迹象,傅怿每听一个字就心颤一分,他连忙凑上前去把傅哲搂在怀里,“好了,不要说了…我都知道…”
禁忌。
它规范人们的行为举止,受到法律的约束。
它代表对神秘事物的探索和隐蔽,意味着所有隐藏在禁忌之下的爱恋都将只是生长在烂泥墙根的一束野草,一把桑果,一种永远见不得人的恶臭。
傅哲选择踏出了第一步,迎着周围腐朽烂霉的空气冲破这片天地,去拥抱傅怿。
那个从小就像一束阳光照在他生命里的弟弟。
夏天的早晨亮的格外早,已经进入了八月份酷暑的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