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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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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临秋将柳蓉月母子安置在城外的山庄，便马不停蹄地要回王府。

祖母的死，他心知春棠定然悲痛欲绝。

可他又怕春棠性子刚烈，会迁怒到蓉月母子身上，这才急匆匆将她们先送到了庄子上。

谁知萧明昭刚一脚踏进温泉山庄那略显朴素的院门，小脸便立刻皱成一团，尖着嗓子抱怨屋子不够气派，连这里的池塘也比不上王府里的莲池，随即撒泼打滚，哭声震天，非要立刻回那雕梁画栋的王府去。

萧临秋起初还勉强挤出几分温和，许诺着明日便带他去山间打猎，又让人取来他平日最爱的蜜饯糕点，可见萧明昭依旧不依不饶地蹬着腿，哭闹声反而愈发响亮。

萧临秋顿时失了先前的耐心。

柳蓉月在一旁瞧着，忙按了按自己微微蹙起的眉心，另一只手则抚上胸口，说自己许是舟车劳顿，此刻心口有些发闷，头也晕眩起来。

若在往常，萧临秋听闻她身子不适，定会立刻抛下一切，满面忧色地上前嘘寒问暖。

可今日他心中被祖母的死和春棠的悲痛搅得烦乱不堪，竟是头一次连眼皮都未曾多抬一下，只冷着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焦躁斥道：

“不过是些许小事，也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春棠那里还不知如何伤心，本王必须即刻赶回王府去看看！”

柳蓉月没能留住他，眼睁睁看着他策马离去，与萧明昭对视一眼，母子俩眼中皆是掩不住的怨怼。

萧临秋回到王府，径直往灵堂方向去。

远远看见堂中停放的棺木，他心中竟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还担心春棠一时气愤，不等他回来就先将祖母下葬了。

他一边吩咐下人取孝衣过来，一边扬声道：

“王妃呢？去看一眼就行了，不用请她过来。让她好生歇着。府医呢？都去王妃院里伺候，务必照料妥当，饮食汤药，一样都不能疏忽。另外告诉王妃，不用担心，灵堂这里有本王守着……”

他细细嘱咐着，生怕有一丝怠慢，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些什么。

谁知身旁的管家却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几个刚从灵堂里出来的丫鬟更是眼圈红肿，垂头不语。

“怎么了？”萧临秋眉头一蹙，见管家捧着孝衣过来，便准备更衣跪拜。

“王爷……王爷节哀……”管家声音发颤，在他将要跪下的一瞬，猛地拦住了他，“王爷，棺……棺椁里的，不是老夫人……而是王妃！”

萧临秋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胡说八道！你胆敢咒王妃！你们这些奴才，越发没规矩了！”

他怒火中烧，扬手便要叫人来行刑。

“王爷饶命啊！”

“王爷息怒！”

一众下人呼啦啦跪倒一片，哭声四起。

管家更是叩首道：

“王爷，您……您还是亲眼去看看吧。王妃……王妃昨夜便去了。府医诊断说是……说是悲伤过度，急火攻心……至于老夫人，王妃昨日已经亲自将她老人家下葬了。”

萧临秋如遭雷击，兀自不信，只觉得这些下人是在合起伙来诓骗他。

可看着满院下人哭得肝肠寸断，他心中那股笃定又开始动摇。

这些下人，平日里受过春棠不少恩惠，有几个甚至被春棠从阎王殿抢回过性命，或是救过家中亲眷，他们对春棠的敬重和爱戴，萧临秋是知道的。

他踉跄一步，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步一步，挪到那具黑漆漆的棺木前。

周遭的哭声仿佛都远去了。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得不成样子，缓缓俯身看下去。

棺木之中，静静躺着的，正是沈春棠。

她穿着素净的衣裳，脸上不见了往日的鲜活，只余一片死寂的苍白。那双曾盛满爱意与失望的眼眸，此刻紧紧闭着，再也不会睁开了。

“春棠……”

萧临秋喉头一甜，眼前猛地一黑，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溅落在棺木边缘，殷红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