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间隔着四十多年的光阴,加上两人都不是爱讲话的主,到底无法像以前那般亲近。
解无忧仿佛没注意到他俩的客气疏离,声音欢悦:“我们三可算是又聚到一起了,难得一次,那不得痛饮一杯。”
说着,他率先表率,一饮而尽。
楼望和温酒也跟着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後,解无忧看了眼楼望,又看了眼身边的温酒,突然道:“你们两个……不知道有没有听过外边的谣言。说什麽小酒儿喜欢望儿,是怎麽一回事啊?”
“别叫我望儿。”楼望皱眉道:“好怪。”
解无忧每次喊这两个字,就是只念第一个字,然後拉长语调,听着就像在学狗叫。
虽然出丑的是解无忧,但喊的毕竟是楼望,他也觉得丢人。
“行吧”,解无忧放他一马,继续睁着眼睛好奇道:“所以……是怎麽一回事。”
“就是一群人捕风捉影的听到一两句话,编造出来的谣言。”楼望道,他和温酒独处的次数不多,大概能猜出是哪一件事。
果然,温酒和他想的一样,道:“我们三个最後一次见面是在水榭亭,当时你来的晚,我和楼望就在亭子里喝酒赏雪。估计是被某个不知情的人看到,误以为我们互相倾慕,然後就是口口相传,变成现在这种无稽之谈,实在愚笨。”
他语气不虞,想来也是极为不满的。
楼望没有否认,他也觉得是因为这件事。
当时小雪飘扬,他坐在亭子中间看着不远处的温酒,举着酒壶笑问他:“良辰美景,温酒一壶,你可要来?”
大抵是两人都神清骨秀,意境太过美好,故被人看到并传了出去。
“原来如此。”解无忧恍然大悟:“下回我可得来早点,免得这谣言越传越得劲。”
经过这麽一出,二人之前的疏离感也逐渐消减不少。
解无忧思维跳跃,他看着温酒,感慨道:“小酒儿可是许久未出来过了,年纪轻轻就是一宗之主。你家老头也实在不靠谱,当个甩手掌柜就去云游四方了。不过,听到楼望要来,你还是舍得放下事务过来了。”
温酒没有否认,只是为自己师尊辩解一句:“师尊为宗门操劳多年,我理应为其分担。”
“你呀,你们呀。”解无忧道:“一个面热心冷,一个面冷心热,唯一的共同点估计就是太敬仰自己的师尊了。”
温酒睨他一眼,道:“是已我也不知你师尊是如何忍受你的。”
“这个嘛……”
“观南法师和常念法师来了。”楼望突然道,他敲了敲桌上的酒壶,问:“藏?”
在他的记忆里,解无忧在外犯戒时,还是偷着摸着,生怕给佛宗人看见。
解无忧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百米外正在往这边走的两位法师,身後还跟了几名小和尚,他扭回头,不甚在意:“这三十年里他们早就接受事实了,出门在外如果碰见我在犯戒律,一般都装作不认识我。”
解无忧是个奇怪的佛子,他不剃度,不穿僧服,还有人生三不戒。
不戒美酒丶不戒佳人丶不戒嗔恨。
用他的话来说,人生在世,理应快活当下,只要不违背道德,何需要限制诸多,何需一定要如此向佛祖证明自己。
这观念明显与佛宗教义背道而驰,分明不该出现在佛宗,可他的师尊还是力排衆议,将解无忧推上佛子之位。
只因他天生眉心一点红,一双鎏金眼堪破人心,是佛子的最佳人选。
果不其然,观南法师目不斜视地和解无忧擦肩而过,他身後的几名弟子也假装没有看到对方。只有常念法师看到解无忧又在喝酒,气得眼睛都瞪大了不少,却终究还是什麽都没说。
楼望目送着他们离去,回过头见解无忧还好端端的坐在那喝酒,一时哑口无言。
“常念法师不喜欢我,每一次见面,他的眼神都像是恨不得吃了我。只可惜法师不可轻易动怒,也真真是为难他这个脾气不好的了。”解无忧塞了一口小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