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愤之馀,是巨大的恐慌。
一想到遥天门要多出一人,他和师尊之间插进一个陌生人,将他过去百年的陪伴取而代之,师尊的目光从此只为他人停留……
楼望不愿再想。
解无忧注意到楼望的小动作,他又道:“你摸摸胸口,你觉得里面有顾仙君吗?”
闻言,楼望掌心贴上心口,“砰——砰—砰—砰砰。”
心跳似乎越来越快,他闭眼,脑海里全是师尊的音容笑貌,如一卷卷铺开的画,平铺在记忆中。
有他们互相依偎在案桌前的背影,有他替师尊挡阳时窥见的睡颜,也有那白纱底下一闪而过的笑意。
每一幅画,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想,你知道结果了。”
解无忧夹了粒花生米,喂给三七。三七不要,他筷子一转,丢进自己嘴里。
楼望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嗯,今日多谢了。”
他想明白了,他也是喜欢师尊的,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还未及冠之时,不懂情爱的他将这种感情归纳为师徒之情。
解无忧回道:“哎——先别说谢谢,陪我游完这河吧。”
楼望往衣袍里输了点灵力,把霜寒剑放置在桌上,道:“好,正有此意。”
船舶慢悠悠地前行,除了最初的那一点震动,後面都十分平稳。楼望已经开始用小二送来的小菜,解无忧却还是坐不住,左碰下花,右摸下三七,稳重的三七被他不堪其扰,已经挨到最边边去了。
馀光瞥见桌上的霜寒剑,解无忧有些手痒。还记得少年时期,他曾不小心碰了这霜寒剑,结果被里头的剑气伤着,幸好他躲闪及时,虎口只被划了道小口子,没留疤。
解无忧看着霜寒剑,道:“今天我可帮了你剑主好大一个忙,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哦。”
说完,他眼疾手快地弹了下霜寒剑中间的蓝沄石,还来得及未收手,指尖就红了一半,刺痛刺痛的。
解无忧“嘶”了声,原本还阖目三七突然啼叫一声,迅速跳下窗,鸟喙对准霜寒剑就要来上一啄。解无忧连忙抱住他,把三七重新放回窗沿,挠了挠他的脸道:“没事的哈,是我手贱摸错地儿了。”
楼望也象征性的拍了下霜寒剑,没说什麽。
安抚完三七,解无忧对着通红的指尖吹了口气,皮肤上的红渐渐消退,很快恢复如初。
“勉强有进步了。”解无忧笑笑:“上次只是碰了下剑鞘都那麽生气,这回连最宝贝的蓝沄石都能摸着了,可喜可贺呀。”
“毕竟,师尊也有一颗,他又是师尊亲手造出来的。”楼望点了点霜寒剑上的蓝沄石,擡眸道:“下次,就换别的吧。”
霜寒剑不喜欢,他……也是。
“我保证。”
解无忧两指发誓,笑嘻嘻地看着一点也不重视,但楼望清楚,解无忧既然说了,就一定会遵守。
“船快开到头了。”解无忧的手指隔空在楼望心口转了转,道:“带着霜寒,你回去陪仙君吧。”
楼望:“那你……”
天上又多出一只祈愿鸟,稳稳落在窗沿,和三七并行。解无忧从祈愿鸟脚上的小竹简里掏出张纸条,在楼望面前甩了甩,道:“有小酒儿陪着呢,他也来了,刚好我可以和他一起再坐船回去。”
楼望一愣,道:“好,那你们玩的开心。”
解无忧摆摆手:“快走吧,就先不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