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袍带来的阻力太大,而他想快一点,快一点拿到日月幽冥草。
少了点衣裳带来阻力,楼望下游的速度更快了。
魂渡河初下时看着深,可要不了多久,楼望就触了底。
他的手刚碰上那一块地时,刹那间,他双脚落了地,一路压在身上的压力也顷刻散去。
魂渡河底下还有一条路。
脚底不知何时蓄满了水,堪堪漫过脚背。
鞋袜粘着脚的感觉并不舒服,但楼望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步擡,一步落,于水里行走。
魂渡河底下比上面还安静,至少上头还有水流和老翁相伴,可下头,就只有路,和楼望踏出来的细碎“哗啦”。
楼望的眼睛时刻紧盯着脚底,偶尔停下四处张望,却连一点日月幽冥草的影子都没看见。
日月幽冥草究竟会在哪?
他想起顾舟最後冲他喊的那一声,楼望垂着头,忽觉头脑一阵疼痛,可还没等他有何反应,那股疼痛就没了。
头的疼痛没了,心却又痛了起来。
和当初知道师尊为了复活他付出的代价一样,楼望的那颗心,又变得密密麻麻的疼,疼过之後,还有暖。像有人在拿针为他的心缝制了一件温暖的斗篷,虽然疼,但又泛着浅浅淡淡的愉悦,永远温暖如熙。
他甘之如饴,但又怕那人被针扎到手,于是矛盾。
楼望长吁口气,再睁眼,他提脚前进。
忽而,有只银白的蝴蝶擦着他脚飞过,楼望顿了顿,然而就是这一顿,又是一只蝴蝶飞过。
两只蝴蝶一前一後飞着,漫无目的却又好似在往某处去。
这是两只梦蝶,以人美梦为食的精怪。
它们是刚死,还是要去投胎?
这不是楼望关心的事。
放眼望去,这一片地都空空如也,他想,或许日月幽冥草会在另一处。
楼望追寻着那两只梦蝶的身影前去。
两只蝴蝶在前面飞,後面的人在追。
所幸梦蝶飞得不快,不然此时的楼望还真不一定能追上。
“哗哗哗”的踏水声急促,他的衣摆也湿了一大片。上头的河碰不到,下头的水恨不得尽数粘着。楼望喘着息,他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眼前只能看见那两只梦蝶在不远处低低地飞着。
这还真是……久违了。
楼望自嘲一笑。
没有灵力的他就是个普通人,往常他驾剑日行百里,现在却连两只梦蝶都追得费劲。
修士再万般通天,可到了魂渡河,没了灵力,也不必凡人高等。
魂渡河永远公正。
突兀的,楼望脑海里出现了这麽一句话。
他边跑边腾出手揉了下太阳穴,将那股疼痛又一次压下去。
时间不多了,楼望甩了甩头,一鼓作气地竭力跑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亦或是半个时辰,楼望追上了那一对梦蝶。
他在离梦蝶一米远处停下,胸膛剧烈起伏,他一抹额头,无汗,就是在经过这麽一跑,原本就散着的头发乱了不少。他抽下後头绑着几缕发的红带,捋了下前额的随发,久违的尽数束起。
最初有散发的想法,一是为了好看,二是觉得与师尊般配,不过现在,还是怎麽方便怎麽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