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这一次没有顾舟来救他。
楼望被狼咬断了喉咙,鲜血流了一地。
他放松四肢,倒在一片红雪里。
他双目无神,了无声息,却又能清晰地看着自己被狼啃食,分解的画面。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死亡,却漠不关心。
因为这是假的,楼望能清楚的知道。
他手上只有一道小疤痕,而这道疤痕顾舟甚至能给除掉,但楼望不肯,他觉得这个见证他和师尊的初遇。
没多久,被血染红的雪地里,只剩下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吃跑喝足的野狼叼起一块内脏,离开了这片红雪。脏器上流下的血珠迸进雪里,如绽放的梅,一朵朵连成条线,消失在视线尽头。
云层上的人走了下来,他站在楼望的尸体前,看不清面容。
然後,伸手。
五指飞出红线,飞速的缠绕着雪地上的尸体,穿过了鲜血碎肉,绕过了森森白骨。
于是红线更红了。
很快,线将楼望的身体拼凑好,麻布衣上渗着血,还有许多白骨裸露在外,野狼不吃的皮肉虚虚盖在上头,残破不堪。
可那人毫不在意,甚至满意极了,他道:“不错,不错。届时给他换副能容纳我的皮肉,再去魂渡河将他的魂魄拉回来,凭幼时的苦难和救他一命的恩情……”
那人没说完,似乎是幻想出了未来的某一幕,哈哈笑了出来。
那熟悉的笑,楼望眯起眼,是他——'温酒'
被东拼西揍的尸体给那人带走,天上又下起了雪,慢慢将梅掩盖,一切似乎又回到最初他来的那会儿。
楼望嗤笑一声,眼前所看之物皆为虚假,是未发生的事实,但那又如何?
他转身就走,寻着先前找的方向迈步。
那头饿狼又来了,它亮着口牙扑向楼望,可这一次,饿狼直直穿过了他的身躯,砸到地上变成了团灰雾散去。
楼望坚定不移地走自己的路,任凭雪花迷了眼,挡了路,他也依旧前行。
“哗——哗——哗”
雪逐渐融化,变成了水。
楼望走得越来越快,几乎是每走一步,他的身体就开始成长,破旧的粗衣麻布也变成了雪白的里衣,金丝红带掐住腰,一连串长长的凤凰翎链条围绕腰身,羽翎中心一点金,暗光浮现。
这是楼望回遥天门的第二日,顾舟亲手给他戴上的。
“咔嚓”一声,如镜子碎裂,周围的场景碎成一片一片,露出最真实的样貌。
昏暗无比的空间,一长条的亡者魂魄。
水又上涨了,从最初的脚腕处,到了如今的膝盖。
魂渡河的水很冷,比冰刚融化还冷,寒气钻进衣料,钻进皮肉,像蛇一样,直缠骨头。
不知何时,雾气缥缈四起,轻轻裹住了楼望,像为他披了件外衣,将透骨的寒遮挡在外。
可楼望冷着张脸,显然并不领情。
原本魂渡河就够暗了,他找日月幽冥草找得眼睛都快疼了,结果这雾一来,搞得到处雾蒙蒙的,什麽都看不见,更何谈找东西。
楼望挥开黏在他身上的雾气,喝道:“滚开,别缠着我。”
可雾气不听,像一个顽劣的孩童,你要它走,它偏偏要反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