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舟想,他听楼望的。
不知过去多久,就在顾舟以为楼望和他要一直沉默下去时,蓦然,楼望脱下厚实斗篷,从背後扯来盖上膝盖,他动作不停,手指搭在火红的外衣上,宽大的袖袍从手臂滑落。
“你……”
顾舟刚起了个音节就顿住了。
楼望把外袍披到了头上,裹着一张脸。
楼望笑得清朗,两手拉着衣袍,歪头问道:“师尊你瞧,这像不像新娘子的红盖头?”
顾舟心跳飞快,他纳纳点头,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像……”
楼望满意道:“像就好。”
他夺过顾舟的茶杯,里头凉掉的茶水被一饮而尽,随後,他腾出只手给顾舟倒了杯自己的酒,自己的酒杯也没忘满上。
楼望举起酒杯,示意顾舟跟他一起。
顾舟隐隐猜到接下来的进展,心情忐忑却又充满十足隐秘的悸动,举杯。
茶杯与酒杯碰撞,二人中间还横了张小桌,距离不太够,楼望起身,不在约束自己遵守那些个什麽君子端庄,单膝压在桌上,身子向前倾。
楼望强硬地,举酒的那只手绕过顾舟臂弯。顾舟也顺从,学着他的动作,手臂绕过楼望,茶杯里装的酒带着茶香与酒香在楼望那转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他面前。
他们的脸挨得极近,楼望的低笑就在耳边,红艳的外袍在他眼前晃晃荡荡,顾舟在楼望眼里看见了自己。
“师尊,喝了交杯酒,你可就是我的人了。”
顾舟忍住快夺眶而出的眼泪,哑声道:“好。”
他们在月下的亭子里饮下互相纠缠难舍的酒。
趁唇舌间还有酒味,楼望吻上了顾舟,不带有平日里贯有的热烈,反而是轻柔居多,一下一下的。
顾舟难得主动了点,双手捧着楼望的脸,力度不重,拇指还不自觉地摩挲楼望的脸颊。
唇齿分离时,他听到楼望微喘气地道:“师尊,我只等你三十年。”
这是他的底线。
顾舟等了他三十年,他也只等顾舟三十年。
如果超过了这个期限,他就……
他就要恼,恼得十四州鸡飞狗跳,恼得顾舟在天上都要为他头疼。
顾舟神情温柔,应道:“好,你等我三十年,三十年後,我来娶你。”
然後永不分离,生死相依。
楼望莞尔一笑:“遵命。”
在解无忧痛不欲生地又一次回退一位宗门长老的询问时,他收到了楼望的传讯。
“五日後,遥天门邀十四州衆仙门世家一会。”
楼望说得简便,解无忧却听懂了内在含义。
这是要摊牌的意思啊。
解无忧摸着下巴想,如果是顾舟的话,那群顽固不化的老家夥们应该会信吧。
他吹了个口哨,一根五彩斑斓的羽毛飘进窗子,金光一闪就变出了一只祈愿鸟,展翅飞到解无忧肩头。
“嘶——有点冷。”
解无忧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对三七道:“你上这窝着,替我暖暖。”
三七斜眼看他,丝毫没有动作的痕迹。
笑话,要是让人看见佛宗宗主头上握着只鸟,那多招人嘲笑。
祈愿鸟也是要面子的,三七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