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2章:坦诚
从靶场出来後,贺染问晏开困了吗,要不要回去休息之类的,晏开想了想说:“那我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这个……”贺染还面带着红晕,“不太确定,明天中午可能要离开一下。”
晏开蹙眉,“那什麽时候回来。”
“看情况。”贺染问,“怎麽了。”
晏开摇摇头,“没怎麽,就是……你好忙。”
这话中有话听得贺染明显的有些脸热,他又说带晏开去风口台坐坐。
风口台就在红楼後的一个小山丘上,上边有个专门放信号器的小屋子,在这里可以半个岛的全貌,不过一般人是上不来的。
两人挨着坐下後,晏开抓着对方的胳膊摸了摸起来,不得不惊叹道:“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还好,可能是用了一些本地土着的偏方才好得这麽快。”
这儿有太阳能照明夜灯,晏开两只手握着对方的胳膊看了又看,“我能问问你怎麽想到会纹这个图案吗。”
贺染先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才说,“我母亲是个芭蕾舞者,她的艺名叫(Шиповник),在俄语中是蔷薇的意思,但是因为我的出生让她的身体不再康健而使她不得不离开了舞台,所以我想用这种方式纪念感谢她给予我生命……你觉得难看吗。”
晏开本身对纹身刺青就没有什麽偏见,但会对赋予意义的东西有滤镜。
“不难看。”晏开不知道这是不是问到别人的伤心处了,“抱歉,我……”
“没什麽。”贺染说,“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她现在在俄邦吗?”
贺染点头,“嗯,和她的新情人住在摩尔曼斯克。”
“啊……那你爸爸?”晏开不自觉歪了一下头。
贺染快速的在心里梳理了一下措辞,在对方发出觉得冒犯的话之前,他先主动回溯说:“她和我父亲在很多年前就分开了,他们没有结过婚,他们还在一起时,我还在中国生活。”
“你在中国生活过?”
“五岁之前我一直在中国生活,我父亲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在莫斯特结识我母亲後他们很快就有了我,可能出于情感过于热烈,我母亲跟着他去了中国,并在闽南生下了我,因为我出生时体型比较大,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影响了她的舞者生涯,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于是我父亲带着她开始环球旅行进行心灵治疗,同时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你还有个哥哥?”
贺染点头,表情也变得有点耐人寻味,“其实你见过他了,在那艘船上。”
晏开脑海里立马跳出了一个名字:“贺庭?”
“嗯。”贺染脸色不知道是什麽时候开始变得有点艰涩的,“我父亲是个非常看重家族血缘的客家人,他很希望我们能建立兄弟情感,我三岁以後一直和贺庭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父亲的前妻也经常会来照顾她的儿子还有我。”
这让晏开觉得有些心情复杂,“那你爸爸妈妈他们……”
“他们的感情在我三岁的时候就破碎了,但我父亲过于偏执,他不肯放我回俄邦,用我来试图挽留我母亲,一直到我六岁,我父亲才心灰意冷放手让我母亲将我接回去。”
晏开欲言又止,他觉得自己没有什麽资格去评价里面的任何一件事,可他又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麽。
“我在中国的祖籍是厦城。”贺染察觉到自己影响了对方的心情立马换了一副脸色,“你呢。”
“滇市。”晏开回道,“一个四季如春的城市,你知道吗。”
贺染又想到了什麽,“那你为什麽要从温哥华坐船回滇市,滇市不是一个内陆城市吗。”
“没有,我当时要去的是广珠一带……”晏开叹了口气,“不过我已经很多年没回滇市了,那里也没什麽亲人了……”
“为什麽。”这下轮到贺染好奇了。
“我……”晏开抱住自己的膝盖,“我是在希望院长大的,我只有一个比较亲近的姐姐,她几年前嫁去了珠海,我本来是要去看她的。”
贺染分解了一下对方口中的名词,有些疑惑:“什麽是希望院?”
“就是……福利院,收容所的意思。”晏开边解释边回忆,“我和姐姐是同一天被院长捡到的,也就是我们的养父,因为他收养的孩子很多,所以就开了一个希望院。”
贺染也词穷了。
“不过你不要为此同情我,其实我过得挺好的。”晏开也不想让对方有失意的表情,他脸上欢快声音也欢快,“院长和姐姐对我都很好的。”
“真的?”
“嗯!”晏开点头,“我的姐姐还把去温哥华上学的机会让给了我。”
贺染苦笑了笑,“因为你也很厉害。”
这让晏开有点不好意思,“倒也没有,那时候的助学政策给的名额和助学金有限,我和姐姐只能去一个,院长是打算直接让姐姐去的,但是……”
说到这晏开犹豫了一下,“但是姐姐突然怀孕了,所以她让给了我。”
贺染想不出这些话到底需不需要安慰,安慰人似乎是世界上最难的一道语言艺术。
晏开倒是没有什麽伤心的,他还想起一件事来,便问对方:“你还记得我长头发是什麽样子吗。”
“记得。”贺染想到当初像小老鼠一样钻进自己房间里的晏开就觉得有些可爱,“怎麽了。”
“你应该问我为什麽会留长头发。”晏开抓着对方的手臂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