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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胡思乱想的大脑（第1页）

◇第58章：胡思乱想的大脑

二人一直在白桦林里相拥痛哭到天色彻底暗下去，贺庭担心晏开一路寻过来後看到这一幕，才把边哭边吻得难解难分的二人先劝回了家。

这麽多年对贺庭没有过一句怨言的晏开这次也忍不住责怪他一句：“连庭哥也骗我了……”

“其实根本也没有骗到你吧。”贺庭无奈笑笑，不禁调侃贺染一句：“我都说了他不会信的。”

贺染哭腔早就淡了，但鼻头还是酸酸的，他苦笑了一下，像是对事实妥协的嗯了一声。

“有什麽能比现在好呢。”贺庭走在二人後面，手上拿着照明工具为二人打着光，“以後不要再做这种让大家难过的事了。”

贺染觉得有些羞愧，就小声的说了句：“你别说了。”

回到家里後，看到屋子里的人，贺染才在这一刻体会到了贺庭说的“有什麽能比现在好”是什麽感觉。

他的父母兄长还有爱人都在这里，所有重要的人都因为爱他而来，还有什麽能比现在好呢。

…

晏开坐在床边上，换好了一条干爽的裤子，他让贺染把手给他看看，于是贺染脱下身上的外套，然後露出了那只不再完整的左手臂。

从手肘关节往下五厘米，小臂的二分之一连带手掌全部都没了，晏开不能想象那是怎麽样割裂的剧痛感，也不能想象贺染是怎麽坚持过来的，此时他也看不见断臂的横切面是怎麽样的，因为这会儿臂面还得用纱网缠着，但这种赤裸直白的残缺感是那样充满冲击力，让人看得浑身发抖。

贺染难为情的晃了晃左手臂，有些担心问：“有没有吓到你。”

“没有……”晏开想去摸一摸，又怕对方难受，“现在还疼吗。”

“已经不疼了。”贺染将袖子放下去又穿上了衣服，这样或许能让他看起来正常一点，“已经过去很久了。”

“是……什麽时候的事。”

“三月份的事了。”贺染如实回答。

晏开有许多话挂在嘴边，但却又问不出来，“这也不能告诉我吗。”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贺染想擡手给对方擦擦眼泪，但是无意识擡起左手时，他顿了一下，才不得不换成右手，“我一直待在军区医院，直到几天前我才回到这里来。”

“那到最後还是打算只骗我一个人。”

“……”贺染只被对方这怨恨的眼泪弄得有点隐隐的高兴，他不是没有预想过晏开迟早会有发现事实这一天，可他却还是要这样做了，所以他的解释是：“因为我……不太喜欢现在的自己，我害怕你也是。”

“然後呢。”晏开质问对方说，“然後准备在暗地里观察我什麽时候忘记你是吗。”

贺染被拆穿了也不觉得尴尬，“你会觉得我很过分吗。”

“我只会觉得你很傻。”晏开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咬牙切齿道，“傻到令人发指。”

贺染不好意思的笑了。

“你还好意思笑，你以为说这种死来死去的话是一件很小的事吗！”

“我……”贺染还是在笑，笑得不合时宜，笑得莫名其妙，“有得也有失，不能笑吗。”

晏开越说越难过，“那你得到了什麽，一颗胡思乱想的大脑吗？！”

贺染并没有马上回答对方，他再次给对方擦去脸上的泪痕，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後才口吻认真而缓慢的说：“战争虽然收走了我躯体的一部分，让我以後不能再成为一名狙击手，但是我至少得到了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权利，不是吗。”

贺染的态度看起来要比所有人都积极乐观，虽然不见得他是真的想开了，但也不难看出他不愿意让任何人为他难过。

“……嗯。”虽然不愿意接受这种事实，但晏开此时又能怎麽样呢。

“我这些年无论是作为一名士兵，还是一名佣兵……”贺染低头看了看两只胳膊，“我所在的那些立场都让我伤害过太多站在我对立面的生命，其实只是被收去一只手掌，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

贺染失笑叹息後又继续说：“我之所以难过和逃避，并不是我无法接受自己的残缺，我不是什麽思想内核很健全的人，我也会有想法落俗的时候，我只是……想在你眼里完美一点。”

“不要活在我眼睛的倒影里，要活在我眼前。”晏开说，“那样的完美我不会看见。”

贺染微微一怔。

“你……希望我留在你身边吗？”贺染不太确定的求证道，“我这样也可以吗。”

“问的什麽话……日子不过了吗。”晏开埋怨的捶了一下对方的胸口，“不要问这种话。”

“真的……没关系吗。”贺染又确认了一遍。

晏开盯着身下的人看了一会儿，然後突然擡起手盖住贺染的另一只眼睛，又与对方的右手掌紧紧交扣住，他问：“感觉得到我的存在吗。”

“……”

“那现在呢。”晏开说完又往对方脸上亲了一口。

贺染心里有点微妙的异样，“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