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他可能真的支撑不了这麽久。可他有小柿子,永远赞同他的小柿子,永远不放弃他的小柿子,他答应过的,要一起回家,他没有给人过这样的承诺,他想做到。
“累了我们就休息,没关系的。机会这个词不好,我们就换一个。”裴隐阖上眼思考说,“换成希望吧,希望就会有未来。我们会有希望的,这个词听起来更盼头。”
“好噢。”小柿子侧着身子睡觉,把手伸过去,“哥哥,牵手。”
裴隐说:“好。”
房门前终于挂上了真灯笼,甚至每个门前都贴上了红红的福字。
广播里发出几声嘶啦嘶啦的电流声,一道温和而有力量感的女性声音在空中响起:亲爱的听衆朋友们,大家过年好。
时光流转,岁聿云暮,辞别旧岁,又是一年春晖。看呐,这是创造奋斗的新时代,是欣欣向荣的新时代,处处张灯结彩,生机勃勃。今日,我们共同迎接新年……
爆竹声热烈,回荡,久不停息;火药味和油墨香凭借着风越飘越远。世界好像被红色渲染,红灯笼,红对联,红爆竹,红袜子。
还有,地上扩散的红血液。
“你们放过他,求求你们放过他。我要杀了你们!”裴隐崩溃地哀求,“是我提的逃跑,是我的错,你们为什麽不罚我!”
他们不知道给小柿子嘴里塞了什麽,硬逼着他吞下去,没过多久小柿子就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四肢抽搐,发出凄厉的惨叫。
这样他们还没放过小柿子,把人拉起来绑在树干上拳脚相加。
“第几次了?”青年讥讽地大吼,“我原谅了你们那麽多次。可你们呢,屡教不改。我现在明白了,打两个人没有用,打你也没用,就得打他一个。”
“就是因为你提的啊。看啊,给老子好好看!你的弟弟,懂事听话的弟弟,都是被你害成这样的。”青年薅起裴隐的头发,拎着他的脑袋转向那边。
耳边是不绝的呜咽声,刺激得裴隐头皮胀裂,他手脚被铁索捆住,另一端被深埋在地下,不能前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小柿子真的会被打死的。
不能就这麽看着。裴隐用尽力气挣扎,锁链纹丝不动。没有办法,挣不开,走不了。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裴隐噗通一声跪在青年脚边,不停歇地重重磕头,血液顺着眼皮滑落,“你们放过他,你们想让我做什麽都可以,求求你,求求你。”
什麽都可以。放过小柿子吧。裴隐的脑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青年居高临下,表情冷漠地看着裴隐,没有做声。
“求求您,让他们停下啊。”裴隐哭喊,磕头的动作不停,“别再打了,我不跑了,再也不跑了,我们听话,做什麽都可以。”
不跑了。
我不跑了。
别杀小柿子。
听到想听的话,青年擡手,几人停止了对小柿子的拳打脚踢。
青年起身,脚踩在裴隐手上,看着小柿子:“对吧。早这麽想不就对了,哪用吃这麽多苦。你说说,你们那麽贵,我哪真舍得打坏你们。好了,也教育你们一个上午了,歇歇也好。438,松开他们。”
裴隐紧紧抱着浑身颤抖的小柿子,心中除了庆幸只剩灰败。
“啊啊啊啊。”小柿子还在受药物影响,生理性的泪水已经流尽,眼眶竟然渗出了血珠,不停地嚎叫,“哥,痛。”
裴隐眼泪也抑制不住般争先恐後地流出,望向青年乞求:“解药,求求您,给我们解药。”
“没有解药,也就剩半小时了,很快的。你看看,多可怜。”青年语气可惜地摇了摇头,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啊——”小柿子猛地挣开裴隐,发疯般把脑袋往树上撞,想以此缓解腹部的巨痛。
裴隐手脚并用从身後死死锢住小柿子,坐在地上,头放在小柿子的头上,手绕过小柿子的肩头让他贴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臂横放在小柿子嘴前:“痛就咬手,我们不撞树,不撞树。”
小柿子已经没了理智,被禁锢後疼痛急需一个宣泄口,看见眼前的手毫不犹豫地咬下去。
裴隐发出一声闷哼,口腔内满是血腥味,他喘着气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小柿子,没事了。”
时间一下过得很慢,广播里已经开始演小品了,幽默的剧情引起一阵阵如雷的掌声与大笑。
小柿子牙齿都泛起酸,清醒後赶忙松开了口,惊恐又小心翼翼地把裴隐的手抱在自己怀里:“哥!”
牙印深深地刻在一块血肉模糊的地方,皮肉翻卷摇摇欲坠,小柿子不敢置信,尖叫几乎把热烈的日光撕裂。
“哥,哥,我,我怎麽……”小柿子语无伦次,血泪又滴下几滴。
裴隐见小柿子状态好转如释重负,面色煞白地靠在他身上,擡起血手盖住他的眼睛:“乖,不能再哭了。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
不能哭怎麽办。
小柿子哽咽着忍住。
不知过了多久,小柿子轻轻地说:“哥哥,我的身体里好像在下雨。”
太阳早已远离海平线,天地分明是明亮的,命运却依旧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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