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刚起了半个身就被拽回去,岑以白困惑地扭头看向拉他的人,颜易从收纳的箱子里找出一把指甲钳,点了点他的左手中指,「指甲盖都豁开了,剪了指甲再去。」
在岑以白还是小猫的时候,颜易是会定期给他剪指甲的,但自从暴露身份之後,他成日里两种形态来回切换,颜易花了好大功夫才适应家里时不时上演大变活人的场景,也就没再关注剪指甲这种细枝末节的事。
而岑以白则是毫无这方面的常识,指甲留长了容易断,他又成天闲不下来,这不就给折腾出了一道裂隙。
颜易怕他勾到衣物,索性拿过他的手,准备一次性帮他把指甲全剪了。
偏偏岑以白这会儿想起要看电视了,剪个指甲也不老实,颜易刚捏上他的小拇指,他突然激动地一挥拳:「打他!」
「……」
颜易捏着指甲钳,无语地给他後脑勺来了一下,又把他的手抓回来:「你激动什麽?」
为了防止这人的多动症再次发作,颜易只好把他按在怀里,从背後环着他,限制住他的动向。
这下岑以白总算不挥手了,安安静静地看了没几秒,屁股又像坐在针毡上一样挪来挪去,颜易被他的头发扎着,头往左偏了一下,刚要发作,这人蓦地向後一动,胡乱蹭着调整姿势。
颜易呼吸一滞,浑身都僵住了,好半晌才按着他的後脑勺把他往前推走:「坐好,别乱动。」
岑以白没听出他声线里不稳的气息,只觉得指甲被剪断的脆响频率加快了不少,颜易的动作也跟着潦草许多,像是被他折腾得没了耐心。
没一会儿就剪完了剩下的一只手,颜易把他叫起身:「我去洗个澡。」
随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岑以白望着那扇仓皇合上的门懵了。
该洗澡的难道不是他吗?
而且,颜易不是洗过了吗?!
浴室里,颜易单手支在墙壁上,盯着脚底下蜿蜒的水流怔怔出神。
他怎麽会……
脑海里似乎有根神经被啪的挑断了,牵连着理智的线被岑以白一拽再拽,如今彻底松动,背後关押的情愫如山洪倾泻而出,奔涌着冲击向他。
连日来那些反常的表现在此刻都有了合理且简单的答案。
身体的反应是最骗不了人的。
升腾的体温丶不受控制的心跳,都在向他指明一件事。
是人类越了界,是他离不开小猫。
第29章是抗拒的意思吗
炎炎夏日被每日的琐事挤远,落叶飘转间又是一个秋,随着天气渐凉,岑以白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况——他步入了换毛期。
他化人不过几个月之久,身体还没完全转化过来,换毛期间皮肤总没休止地泛痒,早晚时分尤其严重。在这种干扰之下,他不由更依赖小猫的形态,不出门的日子里都懒得变成人。
可是这样一来,他的毛发将会掉得满屋子都是,他又是长毛猫,一天下来掉的毛都能团成一个毛线球。
岑以白为此苦恼不已,一下班就趴回猫窝里,蔫头耷脑地思考对策。
今日颜易加班,没让岑以白等他一起回家,踩着暮色推开家门时只看到空荡荡的客厅。
他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小白,岑以白?」
无人响应。
「又跑哪里去了。」他嘀咕着,掏出手机拨号,没一会儿,客厅里响起一阵熟悉的铃声。
颜易脚步一顿,瞥向矮桌上屏幕亮起的手机,心里没来由一阵焦躁。
教了那麽多次,怎麽就是学不会提前打声招呼。
他在这种事上总免不了过分紧张,毕竟岑以白不是没有过前科,刚捡回来那会儿就会离家出走,才几个小时不见就把自己搞出一身伤,有了这个阴影在先,他实在没法掉以轻心。
正要拿上钥匙去寻人,沙发旁拉得严实的猫窝突然被拱开一条缝,里头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没精打采地喵了一声。
颜易听着这细弱的声音,低下头,跟水绿色的眸子撞上。
悬着的一颗心刹那间找到了承托处,他放缓声音:「怎麽躲这里来了?」
平日里岑以白不爱住在猫窝,他一时间也没想起这处地点来,现在看来倒是关心则乱了。
岑以白本能地想走过去蹭他,但前爪刚踏出猫窝,又想起自己现在是个行走的毛线生产机,为了不弄脏颜易和他的屋子,他还是待在猫窝里比较保险。
於是颜易眼睁睁地看着他鬼鬼祟祟地撤回了一只爪子,连脑袋都往里缩了缩。
他不懂这是何意,在猫窝前蹲下,想摸摸他逗两句,不料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就被躲开了。
颜易一怔,目光凝在落空的指尖上,思忖着找原因:「生气了?等久了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