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芙绵听说後?,顿时皱起眉,流露出些?许不快。
到?了夜里,皓月居的侍者如常送来汤药。
尽管姚芙绵不准江砚再送汤药,调理身?子的药汁仍一日不落地准时地送来给她。
「大公子可回来了?」
侍者恭敬回道:「还未。」
心中烦闷加剧,姚芙绵端起药汁一饮而尽,又披上厚袄出门。
锦竹跟在後?头问道:「外头瞧着像要下雪了,娘子要去?哪?」
姚芙绵只道:「你不必跟过来。」
*
江砚回到?江府时,天上正好落下雪。
洛阳的雪落在身?上不会即刻消融,但地面更加难行,夜色昏暗,行走需更加小心。
江砚敛眉,思索近来发生之事?。
某刻,身?边有侍从「咦」了声,语气犹疑:「皓月居门口那处好似有人。」
江砚步子一顿,抬眼看去?,借着皓月居门口荧荧的光辉,很快认出那人是谁。
姚芙绵也在这时看见他,立刻提裙朝他跑过去?。
她未留意脚下,跑到?江砚面前无法?站定,直接打滑摔进他怀里。
江砚稳稳托住姚芙绵,眉宇舒展,忍不住笑道:「毛毛躁躁。」
姚芙绵嗔怪地拍他一下,又将手上的东西塞进江砚手里,用只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快些?吃下去?,否则起疹可有你好受的。」
心房像被填满,江砚捏着瓷瓶,解释道:「我并未饮酒。」
姚芙绵狐疑地看他一眼,踮起脚尖,在离他唇瓣咫尺的地方轻嗅,的确未闻到?酒味。
她放下心,可下一刻又蹙起眉。
还未决定是否要与宋岐致再续前缘,原本这段时日姚芙绵该是要躲着些?江砚的,却在知晓他去?赴宴之後?,想起他曾因食过掺酒的玉团糕起疹,鬼使神差一般带了药到?皓月居等他归来。
江砚这样精明,怎的会让自己饮酒,即便饮了,皓月居的医士专侍他一人,如何会让他有事?。
根本无须她多?虑。
她本不必多?此一举过来。
意识到?这些?,姚芙绵感到?些?许烦乱,正想辩驳自己并非是在担忧他,然触及江砚眼底柔和的神色,馀下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在姚芙绵失神的间隙,江砚已牵住她手,带着她往回走。
雪继续下着,侍者送来伞,江砚接过,撑在姚芙绵头顶,问道:「我这几日不在,汤药你可都有按时喝下?」
想起那碗黑乎乎的苦涩药汁,姚芙绵立刻露出嫌恶之色,语气也带了些?不耐。
「你回回让人盯着,我是否有喝你不是最清楚?」
江砚不置可否,换了只手撑伞,另一手牵住她手。
姚芙绵仰头望了眼覆在二人头顶的伞面,有些?恍惚地回忆起许久之前,她与江砚被困在藏书阁的事?。彼时只有一把伞,江砚宁可乾等着让人再送一把,也不愿与她同行。
如今,却是他亲手为她撑伞。
走了几步,姚芙绵低下头,小声道:「我该回去?了。」
江砚迟疑一瞬,改了方向?,送她回琉缨院。
二人一路无话?,只有掌心的温热传给彼此。
*
不久後?,去?往幽州平叛的人选已经确定,但姚芙绵并未听说是何人,何况她近来自身?烦忧不断,朝中选了哪位将军与她并不相干,因此也不放在心上。
即便有祸事?,洛阳依旧一派繁华安稳,江氏百年望族,根深叶茂,本最不该受到?影响,但近来府里却是一片沉闷凝重,家仆言行举止都透露小心谨慎,生怕出现错处。
姚芙绵察觉不对劲,还未等她细究缘由,江馥先?来同她诉苦。
「阿卓又闯祸了。」江馥唉声叹气,面露愁思,将两日前发生的事?告知姚芙绵。
江卓在院子里捡到?一只雀鸟,逗弄两日之後?失去?兴致要将它?放了,却不想那雀儿低低地飞了一阵又一阵,最後?竟是飞进供奉江氏先?祖的祠堂。
江卓时常被罚在祠堂思过,清楚祠堂是多?庄重严肃之地,见状後?背几乎起了一层冷汗,若那雀儿做出不敬之举,被长辈们知晓,定又逃不过一顿责罚,忙命家仆将那雀儿赶出来。
不料雀鸟受惊,慌张四处逃窜,家仆手忙脚乱地抓捕,最後?有几张牌位被撞翻在地,惊动府中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