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秦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麽,“你非要等霍修远来吗?等他来给咱们收尸?!现在刀都架在脖子上了!”
“然後呢?”陆嘉面无表情地打断他。
“什麽?”
“让你们动手无非就是把五龙寨的人全部杀光,”陆嘉望着天上,叹了口气,“然後呢,只是地图上又消失了一个村子而已,而那些冤死的魂灵能等到真相大白?这里的罪恶能得到审判吗?”
四目相对,陆嘉身上笼罩着圣洁的月光,可秦睿却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走吧,这寨子里没住人的房子不是只有我外公那一间。”
陆嘉坚定地往寨子边缘走,秦睿没办法,只能跟上。
一只站在树杈间的红瞳乌鸦望着他们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後,擡起翅膀飞向空中,越过一片又一片的民居,飞向陆凤箫手中。
庭院里吵嚷的声音顿时停了,只有火把燃烧的噼里啪啦声,衆人齐刷刷看向陆凤箫,乌鸦停在他手上,歪着脑袋,嘴里发出咕噜两声就飞走了。
“他们在祠堂。”陆凤箫淡道。
“大家都跟我去祠堂!”陆洋手里拿着一把砍刀,气势汹汹地吼了一声。
“他们走了。”陆凤箫出声打断他。
“去哪儿了,叫你的人跟上他们。”陆仁沉声道。
“二叔,”陆凤箫无奈地叹气一声,“你不是说秦睿是邪神嘛,陆嘉又是靖尧堂的人,两个都不是软柿子,以我的道行根本没办法跟他们为敌,更何况你们呢。”
“你少来!”陆洋恼羞成怒拽住陆凤箫的衣领子,“你他妈到底是谁的人!敢胳膊肘往外拐。”
“不是往外拐啊哥,”陆凤箫眯起眼睛,狎昵地拍了拍陆洋,示意他松手,“我是为了大家好,一旦把人惹毛了,後果谁负责啊?”
“他们又能如何,一旦被他们跑掉,整个五龙寨的人都要玩完!”陆仁激动地双眼拉满血丝。
“就是啊,亏你还是在这里长大的人,怎麽能忘本呢?”
“我们要是真出事了,你肯定也跑不掉,更别提陆莹了。”
“为了陆莹,你也得站在我们这边啊。”
一声接一声的指责让陆凤箫眼中爬满寒光,他忽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麽?”陆仁站在他的对立面。
“当年陆弘,陆偌蓝,就是这麽被你们逼死的吧?”陆凤箫戏谑出声。
这两个人的名字仿佛是五龙寨的大忌,一经提起,衆人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恼羞成怒的诘问和反驳如决堤的洪水,充斥整座庭院。
“你这是,要与我们为敌了?”陆仁寒声问道。
陆凤箫被吵得头疼,实在受不了了,失笑一声:“有莹莹在,我哪儿敢啊,”他又歪头看向脸色沉得能滴水的陆仁,“秦睿到底是何方神圣二叔你也没跟我讲明,我不敢轻举妄动。”
陆仁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是秦家不外传秘法中的召唤术,流传几千年都没人搞过,我们也不得而知,”他又擡起头,凝望着陆凤箫笑吟吟的脸,“我相信你有处理的办法。”
从陆凤箫喜欢上陆莹的那一刻,大家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在寨子边缘找到一间破败的屋子,本想这样将就着住下,可晚上这屋子漏风,冻得秦睿和陆嘉都睡不着觉。
裹着破破烂烂的毯子,陆嘉睁大眼睛望着屋顶上面的月亮,心底在发愁俩人明天吃什麽,躺在他身边的秦睿翻了个身,看着陆嘉的侧脸,在黑暗中开口:“那些皮让我想到了一个故事。”
“什麽?”
“在书上看见的,说一家人为了过冬,猎杀动物剥皮去卖,那家的小孩子从学堂放学,看见他爸在剥一只动物的皮,我忘记那是狐狸皮还是貂皮还是黄鼠狼的皮了,血淋淋的场面作者写得很逼真,他还写出了老猎人的剥皮手法,”他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手指在鼻子上跟陆嘉比划,“打个比方是黄鼠狼,在它活着的时候拿刀在它黑色鼻子上划出十字,然後像摘帽子一样,翻开它脸上的皮,使劲一拽,就能剥下整张皮。”
陆嘉一把拽下他的手,“所以这个故事就是讲如何取兽皮?”
秦睿摇摇头,“还有後续呢,黄鼠狼的皮被扒下来了,可它还活着,浑身冒着热气被丢进雪地里,作者不忍心看就进屋了,後来再出来,发现那只黄鼠狼不见了,雪地里只剩下一条血印,他顺着血迹找到一片荒地,剥开杂草看见那只被剥了皮的黄鼠狼已经死了,但它的肚子还在动,等作者看仔细,竟然发现它肚子下面是几只在拼命吸奶的小黄鼠狼。”
陆嘉手臂搭在眼睛上,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