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一起上去见贺瀮吧,到时候秦睿真的闹起来你能帮我做个证明。”陆嘉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霍修远拽了拽他的衣领,“领子太低了,你是故意要膈应他?”
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有一枚明显的吻痕,太显眼了,陆嘉顿住身,朝身後的人借了条围巾系在脖子上,遮得分外严实。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秦府後门离开,上了後山。
清晨微凉的风从床缝里吹了进来,床上的人下意识搂了一下,结果扑了个空,睁开迷茫的双眼,身旁空荡荡的,手再一摸,被窝都是凉的。
看着收拾干净的床铺和干爽的身体,他隐约记得陆嘉帮他处理过伤口,所以说,他睡着了,陆嘉并没有。
秦睿惊坐起来,推门出去。
“我哥呢?”秦睿在长廊上抓住一个人问道。
“他跟大哥一起去後山的塔里了,说是去问一些话。”
身後响起了易殊的声音。
秦睿僵在原地如遭雷劈,妈的,陆嘉居然晚上没睡,拖着酸乏的身子去见老情人,并且这个老情人还知道他秦睿的一切秘密!
“你别太担心,昨天晚上我们把里面都清理干净了,你哥不会有危险的,”易殊以为他担心陆嘉,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说,太阳升起之前,他一定赶回来,你身体怎麽样?要不回去休息吧。”
秦睿摇了摇头,浑浑噩噩地往前走,他现在心乱如麻,已经冷静不下来了。
他还是想知道真相,在陆嘉心里,真相比秦睿重要。
步履沉重地走过几条回廊,进了後花园,湖心亭的视线最好,秦睿走进去,坐在长椅上仰望山顶那座高塔,心中忐忑不安。
“江侗来了。”易殊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去。
江侗沉着脸走进湖心亭。
秦睿的目光始终望着山巅,薄唇轻啓:“昨天晚上,你来找我有什麽事?”
江侗低着头深吸一口气,“他们来了,你让他们跟你说吧。”
他们?
秦睿猛地转过头,身侧的易殊被一道法力控制地不能动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守在湖心亭外的人也全都变得和木偶一样。
“小爷。”
白雾将湖心亭包裹住,几道人影陆陆续续从雾中走了出来,为首的是沈涂和郁垒,其次是西北南三方鬼帝,他们个个面色凝重,神情严肃,就连一贯爱热闹的沈涂都不笑了。
“你们……”秦睿抓紧身下的栏杆,手臂青筋暴起。
“你身上的伤不严重吧?”郁垒问了一句。
他话音一落,四方鬼帝齐刷刷跪了下来,场面把易殊惊得瞪大了眼睛。
秦睿在冥界没有官职没有封号,更没有称谓。
“这里有个外人,要不要……”江侗忽然止了声,易殊对冥界而言是外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让他看着吧。”赵文和淡道。
“小爷,陆嘉进咒魔寺的当天晚上,冥界找到了老大的一缕魂魄,就在幽蔸,我们五方鬼帝打了进去,拼尽全力也只进到第三层,”沈涂擡起头,满眼哀伤,“中央鬼帝身受重伤,军队折损过半,回来吧,我们需要你。”
秦睿低头沉默了,喉口酸涩不已。
找回魂魄就能将云易救回来,可是幽蔸……他的肉身进不去。
郁垒大手一挥,手中多了一碗熟悉的汤,“你说过,等事情结束,没有什麽是一碗孟婆汤结束不了的,活着喝下孟婆汤只会忘记今生事,不会忘记我们,你的路你来选择吧,至于陆嘉那边,我们来办,绝不叫你为难。”
“哥……”江侗于心不忍,想出言阻止,却被郁垒的一个眼神挡住了,他听沈涂说过,秦睿和那个从未露过面的云易感情深厚长达几千年,比陆嘉的十八年要更长,对秦睿而言,这个人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几位鬼帝面面相觑,皆不再劝,也不想做恶人。
他接过这碗汤,这是他早就为陆嘉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犯了禁忌之後就该给陆嘉喝下,但是他不愿意,现在兜兜转转,要喝下这碗汤的人变成了自己。
“能不能,能不能再等等?”秦睿声音哽咽。
再等等,等什麽呢?
等到陆嘉带着真相回来,和他恩断义绝吗?
或许早就该恩断义绝了,就在五龙寨那件事情之後,是他贪心,是他不愿意离去,是他任由彼此越陷越深……
都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