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到二十五岁,他负责扮演的牧川是个性格相当温和、没什么学历和特长、只会做家务,平凡到丢进人堆里几乎找不到的alpha。
顶流电竞巨星裴疏的私人厨师、直播平台幕后超管、按摩师、营养师,私人生活助理……合法配偶。
婚姻是完全保密的。
八年来几乎没人知道这事,因为开头不光彩,是他愧对裴疏,牧川一直牢记,他做过无法弥补的错事。
他们十七岁的时候。
牧川是个孤儿,运气好,裴氏财团的资助计划让他这个福利院里身无分文的孤儿,也有机会考上帝都的顶级学府。
而裴疏,裴氏最受重视的继承人,站在云端的s级omega,居然成了他的同学。
他跟着裴疏,负责跑腿、帮忙、打下手,陪伴裴疏加入了同一个社团。
那天下雨,他们两个去搬东西,裴疏不知怎么忽然意外分化,让牧川去找校医和老师,可他居然在慌乱中不仅弄坏了门锁,还打碎了唯一的抑制剂。
他们两个人被反锁在一间社团休息室里。
雨不停砸着窗户。
电闪雷鸣。
牧川不是能满足s级omega的那种alpha。
他的腺体分化程度很低,几乎没有潮热期,信息素弱到可怜,几乎无色无味,硬扯住衣领在颈间仔细嗅闻,也只能闻见一点雨夜溺于冰水深湖的冰凉湿气。
像爬满青苔的腐朽木船,锈蚀的钥匙,被丢掉的空鱼缸,石板窝里蒸发殆尽的可怜雨水……裴疏是这么说的。
所以事实上,那个下午,他很快就在omega那浓郁到窒息的冰凉玫瑰蜜信息素里失去了意识。
这段昏迷一并剥夺了整件事在他脑中的清晰印象。自然,以上的全部内容,也完全来自于裴疏在事后的转述。
他醒来的时候就躺在裴疏的腿上。
裴疏的衣裳也有些不整齐了,贵族学生专属的华丽校服上多了很多褶子,甚至在领口有些刺眼血迹。
阳光由窗外斜刺进来。
裴疏低着头,脸色有些苍白,一只手攥着领口,颈后腺体血肉模糊,朝他露出那种无法分辨含义的、虚弱的微笑。
“你干了坏事。”裴疏说,冰凉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轻轻抚摸他的头皮,“不过,我可以原谅你,你也不是故意的。”
裴疏的声音低柔湿冷:“你这么笨的人,就是什么也不可能干得好……”
牧川永久标记了裴疏。
检查报告单给出这样的结论。
——裴疏在几天后病倒,高烧不退,被送去医院后发现是他那劣质的信息素闯的祸。
当然要被惩罚,这一点毫无疑问,牧川发誓自己对此绝无异议,虽说他因此被送进监狱,断了三根肋骨、一部分脊柱硬化、右手永久残疾,但这都是他应得的教训。
至于出狱之后的安排,alpha对omega做出这种无法饶恕的举动,本来也不必考虑继续学业了。
他被赶出了学校,行李被同样粗暴地丢出去,课本散落在积水里。
下雨,那天还是下雨,铺天盖地的水汽顺着呼吸道灌进干瘪的肺叶,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跪在地上摸索着捡笔记时,黑伞的阴影罩住他。
裴疏瘦了很多。
穿着厚重的漆黑风衣,踩过他身边积水和散落书页本册。
牧川捏着那一页彻底烂进淤泥的笔记。
裴疏撑着伞,垂着眼睛,声音很轻缓低柔,叫他的名字,对他说我要是早点出院,不会让他们这样对你。
十七岁的牧川攥着那一摞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工整笔记、又在雨里逐渐变得模糊的纸张,骨节变形的手指泛白……这样过了快半分钟,他慢慢松了手。
活该的。
他想,活该的,是他做了错事,他该受惩罚。
他只是愧对裴疏。
他盯着对方落在积水里、被雨水扭曲的影子,不安地试探着问:“……病好了么?还疼么?”
裴疏看他的神情古怪。
过了几秒,裴疏的嘴角闪电似的微微抽动了下,像是被什么肮脏的东西逗笑了。
“不疼。”裴疏咬字很轻,间隔久得令人窒息,语气轻飘飘,“我的未来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