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看了看凌晋的脸色,忖度道:「神情平和……不似有恼。」
凌晋眉头微微展开,他转身对梁蔚说:「去看他起来没?盯着他收拾停当,立刻来见我。」说罢,又补了句:「打扮得端正些。」
周溪浅来时,果然按梁蔚吩咐,收拾得又齐整又漂亮,头发规整得束在头顶,叫缚玉发带紧紧地扎着,衣服也板板正正,一看就合长辈心意。
只是那双眼茫然又惶然,显然已经知道了陛下的旨意。
凌晋微微一顿,破天荒安慰了一句,「我和你一同去。」
可惜周溪浅并没有放松多少。
但是张公公没想到是这麽漂亮的一个少年,神情立马慈祥起来,安慰道:「周小公子莫怕,奴婢带您进宫,陛下不过叫您过去问句话,不会有什麽事的。」
有了张公公这句话,周溪浅显然放松了一点,他冲张公公揖了一礼,「谢大人。」
张公公连忙笑道:「不敢当。」
殿前失仪,乃重罪,先前就有官员面见天颜而战战兢兢被罢黜的先例,凌晋看着明显宽心的周溪浅,对张公公点了点头,梁蔚也立马投去感激一笑。
见天颜不可饮水食,以免殿前失仪,周溪浅连口水都没捞着喝,就跟着凌晋梁蔚出了门。
倒是上马前,凌晋把周溪浅往身前一拽,低头闻了闻,没闻见没什麽酒味,才他把塞到了梁蔚身边。
周溪浅不能乘马车又不会骑马,所以梁蔚带着他同乘一骑,凌晋独乘一骑,年迈的张公公坐着马车,一通往皇宫行去。
到了皇帝所居的太极殿前,周溪浅不可避免再次紧张起来。
梁蔚已不能进入,身旁熟识之人只剩凌晋一人,周溪浅下意识往凌晋身边凑了凑。
凌晋偏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捏了一下他的手腕。
「从容些。」
周溪浅小声道:「我会不会说错话?」
「觉得不合适的话别说,别太担忧,有我在。」
周溪浅忧虑且埋怨地看了凌晋一眼。
凌晋忽而生出点不合时宜的笑意,心想,这小东西八成把进宫的帐算在自己头上了。
两人一前一後来到殿前,望着幽深的殿堂,周溪浅将梁蔚的交代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深吸一口气,一脚踏进门内。
他跟着凌晋低头向前走去,等到凌晋一站定,不等凌晋吩咐,自己先老老实实跪到地上,就听凌晋道:「父皇,二哥。」
周溪浅思忖片刻,恭敬道:「草民拜见陛下,拜见二皇子。」
说罢,忍不住懊丧起来,心道:声音是不是有点小?
他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平身吧。」他偷偷瞄了一眼凌晋,见凌晋对他微微点头,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就听方才的声音道:「赵卿,你仔细看看,像不像。」
周溪浅看到那天在醉仙居见到的赵大人来到他身边,仔细端详了他片刻,转身对远处的人恭敬道:「回陛下,至少有六成像。」
周溪浅忍住抬头窥探的冲动,就听那个赵大人声音颇和蔼道:「小公子,那日在醉仙居听闻,您是尚书令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