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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最後一夜（第2页）

话音未落刚刚起身，就被蒋醉馀打断。

蒋醉馀对他的热心从善如流。

“小齐等一下，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我也只能想到由你来做。”

齐新雨不敢看他：“筹备晚宴的时候，蒋先生不是存了我管家的联系方式吗。他比我靠谱多啦，找他就好啦。”

蒋醉馀从包里掏出一份做满标记的欧洲地图。

他把齐新雨的手扣在地图上。画家先生的手冰得怕人，瑟缩的指尖在标记着英国的圆点上相遇。

做完这些，他却没有看地图，而是罕见地紧盯着齐新雨的眼睛。蒋醉馀不常做这样很有压迫感和侵略性的动作。

但他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也需要向齐新雨证明自己有多在意这份答复。

“这是一段很长的旅程，会有烟火可亲和山长水远，也会有路途艰险丶未来不定。”他说，似乎意有所指。

“齐新雨，你愿意陪我走完吗？”

他终于把新节目的策划书拿了出来，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双人旅行美食类综艺，两位嘉宾只签了一个人的姓名。

“这个位置是留给你的，也只会留给你。

”我知道我有点过分，没有明确征求过你的意见，就擅自把你列进了今後的规划。”

蒋醉馀把纸笔一同推到他面前。

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掌心，汗津津的。足以彰显主人的紧张。

节目组催他找搭档其实已经催了有阵子，齐家的管家先生也神神秘秘地让他想做什麽就去做。

但他一直不敢说。

相遇来得太仓促难防，于是止损变得无从提起。他不知道该怎样设想一个——他是说，假如丶万一——齐新雨要留在英国的未来。

他甚至拜托其他人帮着保密，拖得国内节目策划团队那个风风火火的小姑娘作势要当场给齐新雨打电话。

拖到今天齐新雨在大号上发了自己的新作品。那是饱和度不高但相当明亮的颜色，像阳光下波光粼粼闪着星光的水面，混入牛奶的乳色。

他看见齐新雨在评论区回应说，作品的载具不是常见的画布，而是硬纸盒撕去光滑表面下的瓦楞纸板。

是几个月前他第一次见到齐新雨时，在门厅走廊里有点碍事的那只纸箱。

最表层暖白色颜料遮不住其下明媚鲜妍的色块，厚重的下层腌料也抹不平瓦楞纸的波浪。纸板的形状间或冒出，是牛奶湖里的岛链，是留待翻越的山脉。

蒋醉馀看着那幅画的标题，就忍不住提前辞别了还在最後修改先导片的工作室衆人。

说什麽“用植物骨灰包裹幼年动物和尸油的高温高湿处理”，细思之下不过蒸屉上一只冒着热气的暄软奶黄包。

他终于不再恐惧问出“你愿不愿意和我走”。

现在客厅里大部分倾向于囤下来的材料已经基本不见了。

蒋醉馀馀光扫过空落落的客厅，一时间不太适应。连分心都无处可望，他只好把眼神放回面前的茶几。齐新雨捏着钢笔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万籁俱寂中，齐新雨抽了抽鼻子。

他没头没尾地说：“你吓到我了。”

这可千真万确是个重罪。

蒋醉馀凑到他身边，蹲下来，深手把他揽进怀里。

大约是他皮肤太薄又太白，抽噎起来不像人家眼尾通红。他沿双耳连两条线，之间的区域，耳朵丶眼窝丶鼻尖全是红的。

蒋醉馀一下一下顺着脊柱缕下去，听着他闷声说我还以为你要抛下我自己走，忙不叠道歉：“我错了，宝宝。”

齐新雨红得更彻底了。

“你不许不带我。”齐新雨很凶地说，胸口一弹一弹的，是压抑的哭嗝。

蒋醉馀连声答应。

齐新雨又说：“也不许骗我吓我，你明明应该知道我不可能拒绝你。”

蒋醉馀想了想：“可以，但是你要学会拒绝我。”

现在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吗！齐新雨气得想拿他耳朵磨牙。

他终于缓过一点，问起正事：“那我们什麽时候去西班牙啊？”

蒋醉馀一顿。

“明天上午的机票。”他说。

“我当时想的是，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逃跑。

“但是你答应我了，所以我们去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