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就算你不扩大范围,我们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什麽地方,”那两个女生也笑起来,“随便说的话,那就我们学校的美术馆吧。”
蒋醉馀心满意足。
一所艺术类名校的美术馆,除了日常展出之外,在每个充满别离的夏天都承担着另一项任务:承办本校学生们的毕业展。
“我就是听到她们说要去看毕业展,才决定试一试。”蒋醉馀很坦荡地解释。
他在这里等了许久,就是为了等到一位准备去或刚离开美术馆的路人,来为他指定摆摊的“随机地点”。
蒋醉馀忽略掉导演咬牙切齿的控诉,脚步轻快丶目标明确地往美术馆走去。
顺着相当显眼的“优秀毕业生个人展厅”标语,他停下脚步,取出帽子口罩墨镜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裹住,拍了拍展厅主人纤细的肩膀。
“这位小画家,请问可以讲解一下你的作品吗?”他轻声问道。
齐新雨蓦地转身。
蒋醉馀把他抱个满怀。
许久未见,他只觉得自己二人连身高都相称。齐新雨比他矮不了多少,耳鬓厮磨絮絮低语v,唇角刚好抵在耳廓,每一声言语都能落在清瘦薄粉的耳中。
“小雨我错了。”蒋醉馀吐出第一句话。
齐新雨对这个开头不太满意,伸出手轻轻推他。力道太浅,完全没有效果。
蒋醉馀幽幽叹气:“别管你拿我当偶像缪斯还是爱人,好想让你再爱我一点。”
齐新雨试探着抽出手,摸了摸他的後脑勺。发质很硬,发尾有点扎手。
蒋先生太生疏,哥哥又太不正经,他嗫嚅半天,终于憋出一句称呼:“醉馀……”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是一愣。
蒋醉馀在英国几个月,没起英文名,认识的外国友人都是“醉馀”“醉馀”地喊着。
那些音调七扭八拐,唯独齐新雨念出来字正腔圆,于是少了几分异国他乡的变扭。
齐新雨自己叫着也不习惯,嗓子发颤,又多了点莫名其妙的缱绻。
反而比他之前负气玩笑似的喊“哥哥”更令人……心旌摇曳。
“小雨,再叫一声好不好?”
蒋醉馀精神一振,手上无意识用力,就把他抱了起来。
齐新雨双脚离了地,但没学会猫的流动性,只能一边尽力垫脚够地面,一边趴在他肩头紧紧搂住脖子。
视线没了遮挡,他就看到导演丶编导丶伊薇特和瓦列里娅激动地手握住彼此地手,四个人表情都活像是那副世界名画《呐喊》。
伊薇特和他招了招手,齐新雨听到她说“怪不得醉馀嫌我们碍事”。
她们再往後,还有一衆节目组工作人员和溜溜达达走过来围观的毕业展馆中。
“醉馀!”他压着嗓子忙不叠喊,“放我下来!”
蒋醉馀把他轻轻放到地上,假装什麽也没发生,捉住自己脖子上的手。
“我是《摆摊日记》节目组的,”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们这周改变规则,准备每天邀请一位路人随机点菜。”
齐新雨不明所以地点头,导演发出“我怎麽不知道改制了”的声音。
蒋醉馀不为所动:“我路过画展,感觉和这位同学很投缘,想问问你明天想吃什麽——我什麽都能做哦。”
齐新雨动了动手,没能从他手里抽出,只好单手捧脸。蒋先生顶着这张脸说出“哦”这种语气词,好可爱……
他眨眨眼,想了半天,犹豫道:“你们在哪摆摊呀,我想吃热干面或者炸酱面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