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辗转到三更方合眼,短暂的浅眠中,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坐上了塞北迎亲的马车,一路出了阳关。她喊破了喉咙,都无人理会。梦境中,她「养母」周镜央,仪态万方道:「阿五,此去塞北,要时时记得自己大梁公主的身份,莫让陛下与本宫失望。」
「母妃!求求你!不要!不要!我不去!」她喊道。
额上,全是冷汗。
孙册咳嗽了一声。
南平公主忽然看到了身边男子的模样。他一身布衣,清瘦文雅。他不是苻妄钦!
「你是何方贼人!好大的胆子!」南平公主猛地站起身来,立於榻边,质问道。
孙册淡淡地笑笑,他起身,行至书房的桌边,斟了杯竹叶青茶。
他的腿自梅川给他动过手术後,比先前好多了,不再瘸了,只是每逢下雨,晚上还是有些疼,也许是瘸了十数年的缘故。昨日,梅川来府上,晚饭前,给他行了回针,好多了。此时,他步履稳健,看不出任何异样。
孙册啜了口茶,道:「将军府的竹叶青,甚好。」
隔着茶盏,他抬头,看着南平公主,道:「我好好儿地在榻上睡觉,姑娘你自己睡到了我的身边,怎麽还说我是贼人呢?」
「你!」南平公主红了脸:「登徒子!你怎会在此处?」
孙册不慌不忙地坐在书案後面的大椅上,道:「怎麽?姑娘以为是谁?苻将军吗?」
南平公主的俏脸儿先是涨得通红,听了这话,又转至煞白。
「你究竟是谁?」
孙册想了想,郑重起身,行了个礼:「在下孙册,见过五公主。」
「你知道我的身份?」
孙册缓缓道:「在下不仅知道公主的身份,还知道公主因为何事漏夜来将军府,不惜舍了名节。」
南平公主扬起手来。
孙册又道:「塞北思乡客,归来尽白头。在下可以帮公主,不致远嫁他方。」
南平公主的手缓缓落了下去。
孙册在书房内踱了几步,负手道:「据孙某所知,塞北迎亲的使者已经住在了京西的五和坊。现时,如果能让陛下放弃和亲的打算,才是上上之策。」
南平公主心头觉得眼前这个布衣男子不一般,她问道:「先生打算如何相帮?」
孙册道:「《晋书》有言,赐其十年炎复,以慰重迁之情,一举两得,外实内宽。公主细细品品这话。」
南平公主喃喃道:「……一举两得?」
孙册拊掌道:「公主聪慧。一点就通。公主方才梦魇中所唤的母妃,想来,并非公主的生母慕容夫人吧?」
日头一点点从云层中透出来。
南平公主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她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他与她一样,有双隐忍到极处的眼,和像眉兰一样不得已的伪装。习惯了不公正的待遇,习惯了在叵测心机中讨生活,习惯了用温驯平和的微笑来应对这个严刀霜剑的人间。
南平公主平静下来。
孙册递给她一盏茶。
她接过,颔首:「先生心中有一石二鸟之计,不妨讲讲。南平洗耳恭听。」
孙册沉吟着,如此这般,说了一个计谋。
当然,他带了几分私心。
他过去的若许年,兰在深谷无人识。向齐帝献策,得一时重用。可齐王从未对他交付真心。大齐上下,无人真正看得起他。在军营当中,连口新鲜的茶都喝不上。天安一战,败了。齐帝倏尔翻脸无情,褫夺他所有的封赏,将他贬为布衣。整个锦都都在看他的笑话。包括那位写诗折辱他的秦小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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