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右手紧拽着池宴歌的衣角:“对不起,我、我有点怕痛,下次一定不躲。”
池宴歌是站着的,碘伏和穿耳针之类的工具都摆在右手边的桌上。
过度躁动的神经反倒因为与陈序青距离的拉近,陷入了超脱感受之外的机械化,此刻,池宴歌眼里只有陈序青或害羞或紧张而发红的耳朵。
她又用食指点了点陈序青的耳垂中心:“是这里么。”
陈序青点点头。
呼……池宴歌收回手,站在坐着的陈序青身前再度闭了闭眼,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要有多余的感觉。
她伸手去拿桌上的碘伏,扭开瓶盖,再打开棉签盒,取出一支棉签伸入瓶口沾取碘伏。
这时,一个姿势坐久的陈序青不舒服,挪了挪腿,双腿内侧都无意识间贴近了池宴歌的双腿外侧。
池宴歌好不容易继续的动作又卡顿住。
能感觉到陈序青的双腿越拢越近,直至完全贴合住池宴歌的腿侧。
陈序青似乎对此无感,只全身心用力拽紧池宴歌的衣角。
少女吸吸鼻子,吞咽唾沫,惶惶不安的声音又响起:“池宴歌,你要开始了吗?”
这声音贴在池宴歌的小腹之前,异样的触电感从池宴歌的小腹一路扩散至池宴歌的全身,池宴歌往后退了两步,喉咙里的话默然滚了两圈,才干涩地对陈序青警告。
“松开我。”
无色碘伏被均匀涂抹在了陈序青的耳垂前后,池宴歌拿起穿耳器和银针装好。这会儿她冷静了下来,余光才看向紧紧闭着双眼,被警告后只敢捏着自己睡裤独自紧张的陈序青。
池宴歌真的感觉没办法了,至少在今晚她没那么多能用来思考的脑子。
她目光落在被陈序青捏到皱皱巴巴的陈序青的睡裤上。
“陈序青。”她开口,“现在开始会痛,你害怕就抓着我的手。”
她说完,将注意力聚回,一只手去撩开挡住陈序青不断散落下来的碎发,另一只手带着穿耳器靠近陈序青的耳垂。
陈序青先是试探性轻轻握住了池宴歌的小臂,在疼痛感来袭的一瞬间,五指完全收紧,指甲边缘用力到泛白。
等陈序青松手,池宴歌的小臂明显被捏红。
低头在第一只耳洞前吹了吹凉风,池宴歌轻轻用指腹刮了下陈序青的左耳耳廓以示安抚,然后放下穿耳器,拿起碘伏和棉签为另一只耳朵做准备。
两只耳洞打完,陈序青对着手持镜左看右看,脑袋也像拨浪鼓似的左晃一下右晃一下。
——不愧是池宴歌,太对称了。
陈序青从镜中抬头跟站在旁边喝水的池宴歌对视,陈序青笑眯眯地对池宴歌竖起大拇指。
池宴歌举着玻璃杯喝水,她从没觉得自己有这么渴,一鼓作气之后感觉精神力被完全消耗光了,好像比真的跟了一场大手术还累……
她喝完放下杯子,把椅子往旁边挪了点,才在陈序青旁边坐下,手无意识拿起搁在纸盘上的小勺子。
一口一口放空地往嘴里塞蛋糕。
陈序青欣赏完耳洞,把镜子放下,看池宴歌快把一盘蛋糕吃完了有点惊讶:“诶?你居然吃掉了?”
池宴歌刚放进嘴里的一口顿住,在嘴巴里默默抿掉勺子上的奶油,陈序青拉着椅子靠近她,跟看珍稀动物似的观察池宴歌。
池宴歌镇定自若,把最后一口蛋糕也塞进了嘴里。
陈序青转而说别的:“对了,现在我可以跟你说我为什么今天不能买蛋挞啦。”
“为什么。”
“我妈说。”陈序青的耳垂红红的,“身上有伤口的时候不能吃太甜的,会留疤。”
池宴歌点点头:“哦。”
“但我刚才才反应过来。”陈序青又盯着池宴歌看,“你才是医生诶,会不会留疤问你不就知道了?”
“嗯。”池宴歌用卫生纸擦掉桌面上的一小团奶油,答非所问,“好像是吧。”
“池宴歌,今天我生日,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陈序青坐正,非常严肃。
池宴歌:“……嗯,你问吧。”
陈序青目光里满是担忧:“你是不是今晚本来有事啊,感觉你——”
陈序青停了下,想了个温和的词,“飘飘的。”
池宴歌:“……”
她的目光和陈序青的目光直直撞在一起。
是啊,我是真的有事了。
我居然在想,你耳朵被刺穿的那一刻一定很痛吧,你永远不会忘记十九岁的这天了。
“你本来有事的,对吧?”
陈序青一边觉得耳朵难受一边皱眉等池宴歌的回答。
池宴歌垂眸笑了:“嗯,在想白天工作里的失误。”
“啊……工作啊……”陈序青瞬间理解池宴歌一整晚的游离状态。
眼前池宴歌身体侧向桌沿,右手转着桌上空空的玻璃杯,明明在说烦恼,表情却是淡淡的,没太多感情的目光只落在缓慢被转动的玻璃杯上。陈序青坐在她对面,突然感觉像是离池宴歌还有千山万水的距离,这么一想,惆怅到心里空空的,眼里也失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