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国那麽长时间,怎麽不跟我们说一声?我去新泽西找你,竟然扑了个空。」
「我讲过,您忘了而已。」黎若谷面不改色地说。
「啊?是吗?唉,我记性越来越差了。那你什麽时候回美国?」
「下个月吧。」
「太好了,到时你先飞LA,我有个朋友的女儿——」
「妈,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诶?什麽时候的事?你爸见过了吗?」
黎若谷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已经见过了,」然後意有所指地说,「爸一贯是很着急地。」
「他见过那我就放心了。唉,好可惜,我朋友那个女儿,我还挺喜欢的。不过你已经交了女朋友就没办法了。」
黎若谷挂完电话,刚刚那绝决的一页仿佛就这麽揭过去了,谁也没提起。
黎伯耀见黎若谷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心里踏实下来,「你妈说的那个,你回美国去见见吧。」
黎若谷拿手支着额头,眼睛在阴影里。半晌,他才拿下手,「您知道我刚刚差点产生一个什麽想法吗?」他顿了顿,「我在想,如果妈妈知道您当初要求贺敏私下将研究结果告诉您,去抢注专利,她会怎麽想?」
黎伯耀神色一变,随即便镇定下来,冷静地说道:「你随便听信别人说了什麽就来怀疑你爸,你以为你妈跟你一样吗?」
「如果有录音呢?」黎若谷说,「我不知道贺敏出於什麽原因,她把录音文件给了赵宁静。」
黎伯耀显得很意外,「录音?她竟然还录音?」说着就骂黎若谷,「你说说你都看上些什麽人?她是安心要跟你当一家人的吗?」
「您提了不当要求,她录音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既然是不当要求,她直接拒绝我就行了。装作很高兴很感激我的样子,背後来这套。」
「她要是不答应,您还会去收买组里其他人。她这样的做法难道不是很聪明?如果研究结果被窃取,这就是证据。」
黎伯耀盯着儿子出了好半天神,才开口说道:「贺敏当时是我未过门的儿媳,我把她当成一家人。她当时只是个学生,那项研究如果被做出来,功劳都是导师的。作为她未来的公公,我问她,你甘不甘心,不甘心的话,我可以给你资金,给你提供场地,结果一旦做出来,你就去抢注专利,那麽巨大的利益都将是你一个人的。」
黎若谷激动地站起来,「怎麽能这麽做?」
「不能就不能,这麽回答我不就行了?」黎伯耀说,「你们聪明人怎麽想的?我提出让她去做这件事,就是我想窃取这个成果。如果她不先答应下来,与我虚於委蛇,那麽我可能还会去收买组里其他的人,索性一边答应,一边安抚,以防万一还录了音。」
「难道不是吗?」黎若谷问,「您那个提议本来就不对,不,是有那个想法就不对。」
「我不管对不对,我只管对家人是不是有利。」
「这就是我永远无法和你沟通的原因。」黎若谷说,「只要是对自己好的,什麽事都可以做,不论是非,不管对错。」
「不是,只是你们这代人对亲情过於冷酷了。」
黎若谷简直不可理喻,「那您觉得,如果妈妈知道这件事,她会怎麽看待?」
黎伯耀愣了片刻,整个人忽然变得苍老无比,「这是底线了,儿子!」
黎若谷摇了摇头,「您现在知道,我的底线被触犯时的心情了?」
黎伯耀狠狠瞪着他,「你拿你妈跟她比?」
「为什麽不能比?」黎若谷说,「因为外公外婆是教授,所以您对妈妈的爱就很高尚;而她的父母离婚,父亲早逝,所以我对她的爱就很低贱?」
「你以为生活全是嬉笑怒骂,风花雪月?你根本不知道,家里有个人突然离开,会陷入一种什麽样的混乱,即便你有的是钱。」黎伯耀说完,忽然感到很倦怠,「我不想再跟你说了,有句话叫虎毒不食子。你好自为之。」
黎若谷很烦躁,每次见面,永远是这个结果,谁也不会服谁,也争不出结果。
最後改变不了的事实是,父亲还是父亲,儿子还是儿子,父子依旧不和。
「您一点都不愧疚吗?当您知道她复发差点自杀的时候?」
「我的目的只是要她离开你,」黎伯耀走到楼梯口,又转过身来,「我的儿子,不能娶一个有家族自杀史,还抑郁的女人。」
「她那是病,谁希望自己生病的?」黎若谷说,「目前的医疗手段,对大部份人来说效果明显,并不影响生活。」
「生活是什麽?你活了30多年也不明白。」黎伯耀说,「生活说白了,就是平衡你身边各种的生活关系,原生家庭与新家庭的关系平衡,夫妻关系的平衡,与子女关系的平衡。你总以为自己什麽都对,任何一种关系都能被你弄得一团糟。」
☆丶插pter56
这些话就像一块砖头直击黎若谷的脑门,在那里砸了个大洞,嗖嗖地被灌进凉风。
黎伯耀索性站在扶手旁,居高临下地说道:「我知道你长年以来的心结是什麽,但是你首先要搞清楚,父母根本不爱你,和没用你满意的方式爱你的区别。」
黎若谷用力抿着嘴唇,每次都是这样,说出的话字字戳心。起初听到也无奈,怀疑自己,渐渐地,他学会了逃避,情况才开始好转。<="<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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