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瑨再好,也是有子有女,想娶妍姐儿,他怎麽配得上!?
这麽多年以来,侯夫人做人继母,受了多少委屈,哪里愿意女儿受同样的苦!
她赶紧道:“解二爷跟妍姐儿可差着辈分呢!”
庞侯爷却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素来岳父择东床,解二爷又不是妍姐儿的亲舅舅。世家大族传承久了,辈分总会乱,小姑奶奶嫁给大孙子同辈人的也不是没有,要真算起辈分,那多少婚事都不能成了。”
侯夫人强笑了一下,面上应着,心里搜肠刮肚想着拒绝的理由。
两人聊着天,没有注意廊下一个纤细的身影悄声退走。
……
庞妍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溜回了院子。
她本想找母亲说点事儿,却没想到刚到廊下,就被屋里传来的零星谈话声吸引了注意力。
“舅舅续娶……”丶“妍姐儿……”
庞妍霎时心跳如鼓,转身就跑,回到房里,她喝退丫鬟後自己躲到了榻上。
府里还有哪个舅舅续娶?
一定是他!
虽说她早便知道他和离的消息,可和当初惊骇间发现自己心思的时候一样,她从来没敢期待过什麽。
但她今天听到了什麽?父亲母亲竟把他们两个的名字放在一起讨论!
这是不是,是不是代表父母也有意?
庞妍不经然想起,今天喜宴上,解家的太夫人拉着她说了很久的话……
想着想着,庞妍忍不住偷笑出声。
她起身推开窗子,靠在窗边望着天边的星子,颊边的红晕久久没有褪下……
*
解府,回到家里的太夫人也在说起儿子的亲事。
解瑨和离後,太夫人倒没有催促,她一边教导孙媳掌中馈,一边带两个孩子,一边替解瑨处理一些後宅重要的人情往来。
但她年事已高,又有旧疾,劳累之下便容易休息不好,解瑨看着母亲脸上的疲色,终是不忍,决定尽快续娶。
说来解瑨升官之後,有许多人都来找太夫人探问亲事,其中不乏高门贵女。
——解瑨长相英俊,年轻有为,简在帝心,前程远大,虽有了嫡子,可嫡子有了那样的生母,必然地位尴尬不受宠爱,哪用放在眼里?
只是解瑨让太夫人都拒了。
若是续娶一个出身高贵的妻子,徽姐儿和桓哥儿如何自处?
遑论经过许家一事,解瑨再做选择时可谓慎之又慎。
思忖良久後,解瑨向太夫人提出了一个人选,并请母亲帮忙掌掌眼。
“人我去瞧了,倒还算可以,”太夫人十分好奇,“不过你怎麽会看中她?”
不是太夫人夸口,以解瑨现在的地位,什麽高门嫡女也娶得,却没想到解瑨提出了一个她万万想不到的人选——庆祥侯府的汤表姑娘。
她试探问道:“你们之前见过?”
解瑨微顿,“年初去庆祥侯府拜年时,在庞老夫人处见过一回。”
言下之意,期间并无丝毫逾矩之处。
太夫人倒也不是怀疑儿子曾经生过什麽不该有的心思,她斟酌着道:“我听说,那位汤家表姑娘好像差点跟锦平侯府议亲……”
她有些犹豫地看向解瑨,尽量委婉道:“能答应锦平侯府这样的人家,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苦衷。”
若不是另有缘由,那这姑娘自己或者姑娘的母亲,就有夤缘攀附之嫌。
如果不知道汤婵拒绝庞逸在先,解瑨定然也会如此想。
但汤婵愿意嫁入锦平侯府,却不愿嫁给各方面都更好的庞逸,解瑨联想到庞逸说的汤婵不愿生育,便能猜到,汤表姑娘虽也试图嫁入高门,却是个对自己有认知丶通透识时务的聪明人。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不必苛责,而让解瑨看中的是,汤表姑娘这类人,只要给她想要的,她就能回报让人足够满意的东西。
除此之外,倒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汤婵曾经说过的不愿生育。
既然她不会有自己的子嗣,自然就没了对继子女不利的动机,为了儿女考虑,汤表姑娘无疑是个十分合适的人选。
即便她日後会改变想法,但哪怕中间只隔几年,等孩子们长大一些,跟後头的子女拉开年龄差距,就能避免很多问题。
只是其中种种内情,不好跟太夫人说起,解瑨平静解释道:“汤家家中简单,只有寡母,不会重蹈许家覆辙。”
哪怕是隔了一层的庆祥侯府,虽被有些人嘲笑是一家子纨绔,但这麽多年,京中权贵更叠不断,庆祥侯府却一直屹立不倒,可见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太夫人听了解瑨的话,也无话可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儿子这是怕再来一个许家。太夫人轻叹一声,“罢,都依你。”
解瑨低声道谢,“有劳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