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一晚顾远泽在睡梦中突然发热呻吟,郁危明睡在他床侧的小榻上,立刻就醒了。虽然很着急也下意识想要抚慰,却仍在最后一刻生生收住了手。
最后无比正常地叫来了医护。
27。
几天后,齐绍洲翻着最新报告。没有郁危明的刺激,顾远泽的各项指标都稳定了不少。
他鼓励陛下再接再厉、继续正常。
但心里也清楚,三五天不癫已经是陛下的极限,不可能一直不癫。
果然。
几天后,郁危明倒是依旧克制。
可月色透过玻璃,照着他颤抖的双肩。郁危明竟自顾自额头抵着冰冷的床边,无声无息地默默落泪。
隔天,他开始很小声地,一脸委屈和床上的司令官说悄悄话。
指标数据又开始波动。
齐绍洲无奈把郁危明揪出温室,将报告举在他面前:"陛下,今天司令官又应激了,心律不齐持续了四个小时!"
“看来您即使只是在他床边,依旧会给他造成很大的精神压力。”
“……”
郁危明死死攥着报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都已经那么多天,没有……再碰过他了。”
“还不够吗?”
“还要我怎么样?”
齐绍洲冷静地扶正眼镜:“为了司令官的身体着想,最好就是暂停接触,陛下是否考虑,先去南边的行宫住半个月?”
“不行!”
“半个月,他会……忘了我的!”
齐绍洲觉得无端荒谬,刚要反驳。突然花房内医疗仪器的警报尖锐刺破耳膜。
一切都太过突然。
明明那么近,可当齐绍洲冲到床边时,顾远泽已然没了呼吸,监护仪上的绿线拉成一条笔直的死寂。
"不,这怎么可能?"
“肾上腺素,还有除颤,快!”
随后就是紧张的抢救,电击让残躯无数次起落,监测仪上的直线依旧冷酷地延伸。第二次、第三次……顾远泽的瞳孔却仍旧不断扩大,黑得像是要吞噬所有的光。
28。
人是勉强救了回来,但状况非常糟糕。
司令官胸膛只在呼吸机的强制运作下机械地起伏,监护仪上数字忽高忽低,瞳孔对光亦反应迟钝。整体情况看起来几近强弩之末,生命体征随时可能彻底崩坏。
“是他……是司令官自己,不想活下来。”齐绍洲喃喃,终于彻底明白,颓然坐下。
主观放弃生命的人,任何努力也很难强行研究。
“危明,我……我真的很抱歉。司令官之前那么多次心脏骤停,不是你过度刺激造成的……”
“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在抗拒生存。”
之前的那些伤害毁了他。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郁危明没有回应齐绍洲的话,只是如一座雕像坐在床边,注视着床上人。
齐绍洲心里难过,默默退了出去。
房内再度安静了很久。郁危明伸出手去,摁掉了所有仪器的电源。
不再有任何蜂鸣,不会再有任何报警。他终于再度抱紧了顾远泽,固执而温柔地收紧双臂,好像这样就能把神明强行留在怀里。
“司令官。”
他还记得他怕吵,因而声音很低。
且这一刻郁危明很清醒,完全不觉得自己发疯。
“顾远泽,活下来好不好。”
“你真的甘心,就这么放弃吗?那司令官你这一生,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