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齐绍洲除了是医生,也心理学博士。
在他朴素而严谨的学术认知里,像顾远泽这种精神状态一塌糊涂的幸存者,绝不可能没有ptsd。
而被虐待后的创伤,也不太可能被一些外在因素强行突破。
但现实中,阳光透过菱形玻璃格栅在满房白玫瑰的花瓣上点缀了碎金的光。
一大清早,郁危明就缠着司令官亲昵、诱哄。而顾远泽除了稍稍的僵硬外,真就没有必然的负面反应。
齐绍洲:“……”
连带着陛下的精神状态,也日见一日的好。
他变得爱笑。
像是阳光下融化的冰川,灰瞳带着生涩的温度。而司令官的床头,最近也多了一小盆郁郁青青的麦苗。
“我早就说过,联邦最优秀的司令官,绝不可能轻易坏掉。”
郁危明指尖轻轻蹭过茁壮的小盆栽,温和得像是抚摸爱人:“顾远泽是那种……无论在富饶或贫瘠的土壤,都能一次次重新生根发芽的火种。”
“……”
花房的自动灌溉启动,水雾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几乎整个上午,郁危明都在繁花之中抱着顾远泽赖床,埋头在他胸口依靠了很久很久。
新皇才是真的ptsd。
说不定他的灵魂,每一秒都在都在绝望尖叫。
这句话也太伤人了,一度让郁危明陷入深重的自我怀疑。
以至于这几天,新皇有好几次都不遵医嘱、偷偷抱住司令官蜜色的躯体,尽全力伺候、抚慰,只为看清司令官在他怀里身体紧绷、双唇紧闭时,究竟是在抵抗无尽的欢愉,还是只是在绝望地抗拒他。
有没有可能……顾远泽很讨厌被他亲吻和碰触。
而等恢复以后,也会用憎恶和不屑的眼神看他。
郁危明默默失落了很多天。
但几天后,他又想通了——好怪,他为什么要难过。
他又不需要顾远泽爱他。
明明他要的,只是顾远泽永远属于他,就好了。
只要属于他,哪怕厌恶他、恨他也没关系。反正他之所以每天为司令官的康复而无比开心,也只不过是因为“活着的、有反应的”司令官更有趣,仅此而已。
因为只有活着的司令官,才能让他有朝一日给他穿回司令官的制服,压在战舰的指挥室里狠狠地为所欲为。
也只有活着的司令官,才会两颊鼓鼓地吃肉包。而将来,他一定要逼着司令官吃肉包给他看。
但退一万步说,郁危明其实也没那么挑。
空洞的顾远泽、坏掉的顾远泽、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顾远泽,他也一样喜欢。反正他拥有的司令官的视频那么多,足够自给自足一辈子。
一样的,也没有差多少。
30。
可当下一个清晨,当郁危明再次让司令官在他的手中痉挛、颤抖,一切完毕后,去吻司令官的唇时。
一丝微弱到几乎像是错觉的回应,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声音卡在喉咙,整个人不敢置信地僵住。监护仪上司令官的数据并没有必然的波动,倒是新皇那一向冷白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血色。
郁危明手足无措,差点从柔软的纱床上掉下去,又撞翻了床头的小麦苗。
银发慌乱中蹭上了盆栽泥土,他却浑然不觉。
“是真……的吗?”
他喃喃抚摸下唇,心脏疯跳。半晌,才小心翼翼抱住顾远泽,唇再次轻轻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