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6颜
关于自己,我想介绍的已经足够多了,尽管我只提到过关乎我的两个标签。这话是说,我是有迹可循的。任何人都可以很轻易地顺着线索找到我的本源,并借此发挥起来,不用我再重复,仅凭一件件小事儿就能咂摸出我的形象,且定是八九不离十的。
我曾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规律丶低劣丶自以为是,陷在不同的幻想里无法自拔。我喜欢从更高的视角俯瞰人类,游戏般的预言每成真一次,我对人间的失望就增添一分。
我有智慧,敏感而善洞察。我很少遇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人事,可叫我来聊聊胡天喜,我却真讲不出什麽。我愿说:他是一颗乱轨的行星,一场美丽的意外,一片飘忽不定的雨云。当然这是过分诗意的表达。我真正想说的是:他好像个靠BUG运行的程序,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生成些什麽离谱玩意儿。
胡天喜光裸着坐在床边,手往下摸索,小心翼翼地抓住腿间的那根玩意儿。想着上回学到的,食指和拇指围成一个圆圈,慢慢地上下套弄着,动作轻柔而耐心,仿佛在对待他年幼的情人。
少年人的血经不起调弄,很快地往下涌。柔软的物件经由精血填充变得硬挺,像装满了水的长气球。
他的阴茎往高处伸去,于是下体整个暴露在了空气里。
他的耻毛并不茂密,可怜地贴在下腹,宛若干枯的草坪。
马眼分泌出胶水般透明的粘液,稠哒哒的,很快被他涂满柱身。他每一步都做得极为正确。我用“正确”这个词来形容,是因为他严肃得简直不像自慰。他在复习一门艰难晦涩的课程,这课是他自学的,却也是我带的。
通往高潮的路携着痛苦,然而想到射精那一刻的快感,好像就没那麽难耐。
这是性的学问。要知道很多事儿苦巴巴地做完,还没有快乐呢!性比它们就强在这里。性一定是快乐的,快乐就在性的终点处候着。
我抱着胳膊,看他把自己变得肮脏。胡天喜的泪腺过度发达了,就这麽一点刺激,他能无声地哭上半天。
他又一次射了,精液比上一回要稀了些,但还可以闻到膻味儿。胡天喜下意识地碰了碰脸。他的手是冰的,然而脸是热的,不用照镜子都知道羞成了啥样。他感觉自己快烧熟了。然而我看得很清楚,那是眼泪烫的。
到此为止了。胡天喜泄了气力,成“大”字仰躺在柔软的被褥间。刚结束一次性体验,还在不应期,胡天喜跟刚出生的婴儿似的,调试着胳膊,无意间摸到了屁股。他在屁眼那块儿感觉到了潮意,再往内一摸,碰到了一个尚在痉挛的小口。
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快感直往脑门奔来,简直要把天灵盖儿给冲翻了。
“胡天禧?我後面,後面,有点奇怪……”
他带着哭腔问我,我却想不到该怎麽回答。
好在胡天喜不是个爱追问的人。他没能从我这儿得到答案,很快就把问题也抛掷脑後了。他照样上学丶放学,躲避李星焕,被顾志鹏追着道歉。他每一次都拒绝了,态度可谓强硬。然而朝夕相处了有一阵子,我知道他并不真的这样想。
那天我督促他写完功课,没有别的娱乐,百无聊赖下只好捉弄人玩儿。
我问胡天喜:“诶,你和顾志鹏是有啥矛盾吗?他堵你一周了都,你咋理都不理啊。”
按胡天喜的个性,我本以为他要麽沉默,什麽表示也没有;要麽急促而大声地反驳,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他和顾志鹏之间就厕所那一点交集,情绪化过甚的感受,本就说不清道不明丶剪不断理还乱。难道他还真能逻辑清晰地讲出个二三?
然而我的预判又一次出了错。胡天喜不理睬顾志鹏,居然还真是有理由的:“因为李星焕在意他,我不想被李星焕在意上。”
我以为自己耳背了。谁丶谁在意?谁在意谁?李星焕还能有同名吗?还是顾志鹏有个同名的,我不认识的?
胡天喜细细说起了这段孽缘:“李星焕,他很在意顾志鹏。不是喜欢,就是单纯的在意,或许还有炫耀。顾志鹏他跟着父亲过,几乎可以看作是留守儿童。他爸在外地打工,一年回不来几次。所以他想自己好过点。他锻炼,健身,都是因为这个。他说过,流汗的时候可以忘记很多事情,包括他妈跑了的事实。”
“那他是个同性恋,也因为这?”
“大概吧,有时候他能自己当自己爹,但更多时候他还是需要爹的。班上都说,他喜欢男的,就是想找个人做爹。”
我还是不理解。找个人做爹,和李星焕那只猴有啥干系?如果要找爹,取向不应该是四五十岁的半秃大叔吗?这个世界的人做事都没逻辑的吗?难道我才是那个异类?
哦对不起我本来就是异类。
胡天喜继续说:“李星焕……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他很强。真的很强,就和天禧你差不多。”
忘说了,胡天喜现在把我叫“天禧”,也许他觉得重名根本没什麽,就算我可能是他在另个世界的化身,但称呼这东西,省掉个姓就能区分开来,总比说“另一个我”要好得多。
“可能他觉得爹就是要强的吧,总之慢慢的就喜欢上了。过程我不清楚,但这是全班都晓得的,李星焕自然也是。他一面嫌他恶心,一面要他做牛做马,这在班上都不是什麽秘密了。”
我了然地说:“懂了,李星焕那猴儿就喜欢看人捧他,顾志鹏可以无底线捧他,他就开心,甚至用恶劣的态度表现自己牛逼。他也不想顾志鹏去捧了别人,谁有这苗头,他就又盯上谁。所以你面上不愿和顾志鹏交集,其实是不想和李星焕交集。”
胡天喜没说话。我知道我言中了。
再说一遍,我对解救谁没有兴趣,但这几个小屁孩真够让人窝火的。特别这还有个我的分身,我碧玲市一霸非得替天行了这个道不可。
“你们知道这些事儿多久了?”
胡天喜起初扭捏着不愿回答。没办法,我只好凶了他一下,于是他马上招了:“大概去年开始吧。李星焕去年开始变本加厉的,那时候有一点风声……”
“去年开始,到现在至少也半年了。你们就这样受着?不管是对李星焕,还是对顾志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