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回去了。”他走到春台面前,眼神灼亮,“好久不见。”
这个瞬间,春台站在院门前没有擡眼,而施柏绿想念他,牢牢看着他。
不擡眼的春台看不见他外溢的眼神,只看春台的他也没发现春台的油画架是摆在院中。
春台“啪”一声关上了院门。
“你要出门吗?”施柏绿问,“去哪儿?”
春台只笑不语,向右转身,再往前走去。他选的是一条灰暗的道,而不是左手边被路灯染得黄澄澄的道。
施柏绿跟来了他身边,唤:“哥。”
“我出来散步呀。”春台说。
“那我陪你散。”施柏绿说。
“你不回家吗?”春台问。
“我等会儿回。”施柏绿怕春台为他多虑什麽,又说:“我的题都做完了,并且回家也方便,就在这小区。”
春台没有说话,施柏绿陪他走了一段路,他停下,巧的是,他刚好停在一个模糊的地方,这地方像一幅素描,被铅笔铺满黑线。
“要回去了吗?”施柏绿好想再跟他往前走一点儿。
“施柏绿。”尽管春台脸上带着点笑,但语气是有些严肃的,“虽然我也没有义务管你,但你也知道你十七岁,要高三了吧?”
施柏绿完完全全知道春台的根本意思,但面上却装傻,直到春台不再笑了,他觉得是自己错了。
“我觉得你很好,我特别想靠近你,我每天都想看见你,如果看不到你我很空虚。”施柏绿语气深深,“春台,你觉得我是怎麽了?”
春台抑住内心的波澜,直视他的眼睛,做到像一个真正的哥哥般关心他:“你交友太少,你想要一个精神契合的朋友,你又是青春期。”
施柏绿却迈一步靠近春台,这儿投不下影子,他就是罩住春台视线的黑影。
春台没有後退,冷静自持,气场依旧是包容的,暖和的。
如他所想,施柏绿没有动作,只是问他:“那我们能不能成为精神契合的朋友?”
春台笑着拍拍他的肩,用大人语气调侃他:“朋友是朋友,哥是哥啊。谁跟你是朋友,你得叫我哥。”
春台的话在施柏绿听来,是一种婉拒,是一种委婉的划清界限。怪不得春台选的谈话位置,都是暗的,没有光的。
“我知道了。”施柏绿後退半步,眼却执着盯春台的脸,置气般直勾勾的。
“嗯,回去吧。”春台淡淡地笑。
施柏绿转身便走,他像是失恋了,心里好苦涩,他本来就改了,没有再随随便便去找春台,为什麽结果还是这样。
他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回到家中,他冷着脸放包换鞋,二楼传来磕碰声。
擡眼看去,施印月竟然拿春台送他的画砸在楼梯扶手上。
他很生气:“你随便进我房间就算了,还随便拿我的东西?”
“谁送的?”施印月质问,“男的还是女的?”
施柏绿大可以说是女的,打消施印月的猜疑,但他就是不想说,春台不是女生。
“我问你话呢施柏绿!”施印月厉声道。俨然一只炸毛的猫,长指甲戳着那宝贵的画框。
施柏绿说:“我喜欢的人送的,男生。”
施印月一怒之下往施柏绿的房间走,她要把这画从露台扔出去,她要先毁了这画灭灭施柏绿忤逆她的威风。
施柏绿飓风般冲上楼,却亲眼看见施印月狠狠把画砸下去,他没多想,随着那画的轨迹从二楼一跃而下。
在施印月的惊呼声中,他伸手去触画框,风承托着他,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团的石榴树叶子。
落地那瞬间,他抱住了画框,他知道自己像个卑劣的求爱者感动不了任何人,可昏过去的刹那,心里还是在念。
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