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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者田连阡陌,贫者亡立锥之地。
从浮玉山依次往下,便不再是世外桃源之景。
虽不是赤地千里无禾稼,饿殍遍野人相食那般惨烈,但因为天灾不断,边关不宁,长街巷末并无多少人头涌动。
即便是出来偶尔走动的人群也是面黄肌瘦,形容枯槁,并不显春耕的喜色。
只因去年春日雨水泛滥,夏日滴雨不下,秋日寒气早至,冬日暴雪连绵,且地震不断。
那时,百姓们眼巴巴地看着庄稼枯黄,心如刀割。
天灾之下,他们能做的只是跪在地上,祈求神明,祈求苍天降雨,然后又无力地望着天空。
一年下来,赤地千里,百姓颗粒不收,无钱上税纳贡不说,就连糊口都难以维持,多少人上街要饭,甚至卖儿卖女,苦不堪言。
九州饿殍遍野,百姓无助,宛如人间地狱。
于是楚云轩下旨让太子楚天佑替他巡视振灾。
他驾临雍州临江行宫的计划也搁置了一年。
等到第二年的春末才堪堪准备动身。
动身之前,楚云轩下旨让承文将军先去行宫处测定吉凶。
不仅如此,太子楚天佑也将回长安。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已到内城。”
中贵人灵均俯身在太和殿中回禀,楚云轩一心祈神,只淡淡地回了句,“按内府的安排即可。”
完全听不出任何喜怒。
“是,陛下,灵均明白。”
中贵人灵均从不过问楚云轩的旨意,他悄然退下,不管日后会是怎样的风起云涌。
香雾弥漫中,楚云轩的双眼缓缓睁开。
这次九州赈灾,太子楚天佑博了个好口碑。
一个太子,过于贤明,那他这个天子该置于何处?
莫不是让他早早退位让贤?
楚云轩不过让此事发生。
无他,只因权柄之下,从无父子,只有君臣。
虽然楚云轩心里对楚天佑起了不满,但在所有人看来,太子楚天佑返回长安之后,陛下大喜,欲大肆宴饮庆功,为其接风洗尘,于是吩咐着手一应事宜。
他且说此次宫宴排场要大,越大越好。
然,灾后西楚元气受损,尚需时日恢复,此时举朝同庆,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太子楚天佑自然不想如此张扬,他上奏出言回绝此事,楚云轩却驳回了他的上奏。
于是,为太子接风洗尘的宴会还是如期举行。
“陛下到!”
“皇后娘娘到!”
“太子殿下到!”
中贵人灵均的声音在宫中久久盘旋,礼仪官凭此击打起玉磬,并大声呼道:“礼宴起!”
话音刚落,一队身着红色祈神袍的舞者走到大殿中间,他们跪拜后起身开始表演歌舞。
因着楚云轩信奉神明,就连宫中的献舞都带着宗教神明的色彩。
带着高帽的乐官身形矫健,将沉重的编钟奏出洪亮悠扬之乐。
“都起来吧。”
见西楚的三位主人于高座坐定。
参加宴会的文武百官纷纷落座举杯,齐齐称赞陛下英明,太子贤德。
一时间欢声笑语,场景热闹非凡。
而这场盛大的宴会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
从日薄西山到月上树梢,灯盏里的长生烛燃尽了又换上新的。
在一片繁华热闹中,楚天佑意兴阑珊,表现的并不热络。
他看向御座上的父亲推杯换盏,美酒佳肴应有尽有,享的是天下供养。
一想到此时九州百姓水深火热,楚天佑更加食不知味。
父王,您当真英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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