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至景只得一个人同徐母闲话。好在他很懂得应付这些事,倒也不烦。
「……你真订婚了吗?」冯苒问她。
徐白:「你们都看到了报纸?」
「福州的晚报,这边翻印了,销量都卖疯了。」冯苒说,「每个人都在说你!」
徐白:「肯定没什麽好话。」
冯苒:「一个落魄的人得势,还是如此滔天的权势,自然没什麽好话。而且你还被萧珩退过婚。不过,贬损也不算很严重,大家都等着看你笑话。」
徐白了然。
萧令烜的品性,人尽皆知,他在南城口碑极差。
当然,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南城有声望的门第还是挤破头想把千金小姐嫁给他——毕竟笑贫不笑娼,谁会跟萧令烜的权势与钱财过不去?
只可惜,大家都没有门路。
他做事狠绝,身边心腹一个个似铁桶,任何门第想要攀关系都没有门路;而军中非他党派,战战兢兢丶小心苟活,也不敢插手管他私事。
不管私下里如何嘲笑,徐白走到任何一个社交场合,个个恭维。
无人不怕萧令烜。
冯苒没把乱七八糟的传言转述给徐白听,只是问她:「何时结婚?」
「也许四月,也许五月。」徐白说。
师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也特意来了一趟雨花巷。
「……我必须要恭喜你。」她对徐白说,「有时候很怕,我的想法会影响你。人间世的路,每一条都难走,不想任何人学我。」
徐白笑道:「我学不来,我没你那麽坚强。」
「你只好不差。」
两人拥抱。
不过几日,萧令烜定下了婚期,是五月初二。
四月没有特别好的日子,而他又想婚姻能吉利丶长久,只得选了个靠後的婚期。
「你同意这个日子吗?」他问徐白。
徐白:「我还可以不同意吗?」
「你最好同意。」
徐白忍俊不禁。
她不反对。
萧令烜去和徐母聊了。
徐母是这门婚姻里唯一的长辈。得到了她的首肯,萧令烜开始往雨花巷送聘礼。
第一件事,把雨花巷宅子的地契,改成徐母名字。
徐母一辈子没有自己学名,是徐李氏。五旬年纪,人生似到了头,却突然要去市政厅,堂堂正正写个名字,拿一份户籍。
她情绪格外复杂。
「这世道。这个怪异的世道。」她对着徐白感叹。
没哭,但也说不出完整的话。
徐白也看个新鲜,对她说:「姆妈,你是不是不敢想像,不需要丈夫丶儿子立户,政府竟给女人立户了?」
「我不敢想!祖宗要是知道,半夜爬上来找我索命了。」徐母说。
徐白:「这是新世道。」
聘礼极其丰厚。
萧令烜还额外给了徐白一张二十万大洋的支票,叫她做私房钱,也可做陪嫁,给自己添彩。
「自欺欺人了。」徐白笑道,「世人都知我穷。」
「那就留作你的私房钱。」萧令烜道。
徐白没有再推辞。
二月初,教育厅出了公派留学生名额,一共二十人,徐皙名列前茅。
她赢过了一众男孩子。
徐家上下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