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又是一年除夕夜,姜文泽呆呆的站在自己病床前,不会困倦,不会饥饿,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被忽视,没有存在的意义。
漫长的寂寞要将人逼疯,他不断地自言自语,甚至编造出一个不存在的沈璋陪自己聊天。
沈璋出现在医院里的次数越来越少,越来很忙,先是三天出现一次,然後一个星期出现一次,一个月出现一次,半年出现一次。
姜文泽想,忙点好。
烟花炸开,在天空一闪而过,璀璨而又短暂。街头巷尾都是鞭炮声,过年了。
去年除夕夜,沈璋半夜匆匆赶回来,带着满身酒气和醉意,说着醉话:“你再不醒来,我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姜文泽一瞬间如释重负,一瞬间心如刀绞。
医院的病房里空荡荡的,护工给病人喂了流食。他眼馋的看着人家的饺子,假装拿起,然後吞咽。
护工离开後,阳光一点点便暗,他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被黑暗完全覆盖。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沈璋都没有出现。
姜文泽若无其事的伸了个懒腰,甚至有点想笑,第五年,我的阿璋终于走出来了。
这是好事儿,他高兴,高兴得开怀大笑。
笑着笑着又哭了,哭得无声无息。
未来啊,还会有更加漫长的夜等着他独自度过。
“咯吱——”门被推开,他很惊喜的看过去。
苏洛拎着几个袋子走进来,双手合十,连声说:“抱歉抱歉,除夕夜没来看你,不过新年快乐。”
姜文泽怅然若失的打招呼:新年快乐。
苏洛把新买的衣服挂在柜子里,转头来帮他捏捏腿,笑着说:“阿璋昨天喝的太多了,现在都没起来床呢。
我要给他买解酒药去,他拽着我死活不肯松手,哭着叫我别走。所以我昨天也没能来看你,你怪他吧。”
姜文泽挂着一抹无奈的笑。
苏洛忽而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家里人问,我们是什麽关系?阿璋说,我们在交往。”
姜文泽附和点头,好事好事。不知怎麽着,眼泪突然夺眶而出。他扇了自己一巴掌,做人要点脸,你拖累了人家五年。
苏洛自言自语:“爸爸总是很着急的催我们结婚,希望我有个归宿,可能是看我太喜欢阿璋了吧。
阿璋说先交往着,不着急结婚。我知道,他不想丢下你,他有情有义。没关系的,只是一个结婚证而已,往後日子还长着呢,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行。”
姜文泽想,他只有一个结婚证了,能留下真好。
苏洛笑的很灿烂:“我啊,一直一直喜欢他,喜欢他好久了。”
姜文泽瞧见他的鼻子,有些震惊:鼻血,你流鼻血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鼻子:“最近怎麽总流鼻血。”
他起身出去清洗,还哼着歌,是姜文泽熟悉的旋律:“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姜文泽恍惚间想起沈璋拉着他的手说,咱们两个说好了一辈子,少一天少一分钟少一秒都不算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