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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源(第3页)

梅被问得急了,“就是切羊草。”

“命是切羊草?”

这让桥更为不解,求知欲让他想要直接询问樟,却看到樟已经揽着汇树的肩膀出门去了,直到晚饭才回来。

这个问题被桥暂时放下,命就成了切羊草。汇树几日後就要举办的婚礼让他避免了成为大落乡第二个光棍的命运。他的婚礼办得非常热闹,许多年後被人提起依然是一桩美妙的轶事。

汇树结婚,算是乡里的大事,几乎每户人家都来了,挤在汇树家的院子里像涌向什麽奇观。

樟和梅也带着桥在其中。接亲的流程很长,约莫一两个小时。好在大落乡的人们都有自己打发时间的方式。

大人们围在一起嗑瓜子聊地里的葡萄,小孩子们凑在一起跳房子跳皮筋。独独桥例外,他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像在观察着什麽,小孩子们招呼他,他也摇摇头。一旁的大人看在眼里,对樟说:“樟啊,你也让小桥多玩玩,男孩这麽内向,不好。”

“他不乐意我有什麽办法。我看这小子,和树一样,是个握笔杆子拿公章的命,不像咱们呢。”

“有这小子,你们老两口也算有福了。”

“有没有福还说不一定呢。命呐,谁说得准。”

其实他们说的桥都听在耳朵里,大路乡的人们通常有这样一种误解——小孩子的思想是做不得数的。

但桥确确实实地听见了,并从那一刻起就思考着樟所说的“命”。接亲的队伍欢天喜地回来的时候,早已经过了饭点,大家饿着肚子涌到门口去见新娘和新郎。

只见汇树胸前戴着一朵巨大的绸缎红花,头发抹了油齐齐地梳在脑後,那天天气好,太阳找到他的油头上还能反出亮莹莹的光来。然而头上如此光亮,两条腿却是沾了一大截黑泥,裤脚高高地卷到膝盖,让他生平头一回真正像个庄稼人。那新娘是个高个子,她坐在一头毛驴上颠过了村口的大桥,颠上了石子路,颠来了大落乡,脚上穿着一双精致的绣花鞋,露着一截雪白的脚脖子和一只金镯子。能打上这麽一只金镯子就算不是富贵人家也肯定比大落乡的大部分人家都更富裕,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好奇她竟愿意跟着这个天天研究葡萄的老小子。

桥觉得死盯着新娘子的脚脖子终归是不太礼貌,便提前跑去正厅里挑了个好位置等着看拜堂。吹唢呐的和敲鼓的最先进了门,人群中有人喊道:“新郎官怎麽还是个泥腿子啊?”

人们哈哈大笑一阵,汇树又像之前在桥家那样红了脸,倒是毛驴上的新娘子替他说道:“他是见了我太高兴,得意忘了形,走在路上不看道,一脚跌进了人家刚插完秧的田里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新娘子捂着搽了胭脂的脸大笑起来,客人们也都附和着,而汇树也就这样挽着裤腿,露着半腿的黑泥与粉面含春的新娘子拜了堂。

“新娘子一看就伶俐,是个会过日子的。樟这媒做得好啊。”

“那可说不好。伶俐伶俐,万一是个强势的主,汇树这老实样怕是压不住哦。”

“大好日子你少说点儿扫兴的会死啊。”人堆里各种各样的声音都传到了桥的耳朵里,但他不管,他问梅:“拜完了堂我们就能吃饭了吗?”

“嗯。”

“结婚都要拜堂吗?”

“嗯。”

“为什麽呢?”

“不为什麽。”

“我在书上看到,这种叫仪式,是不是?”

梅没有多少文化,不知道什麽叫做仪式,她只知道结婚要拜堂,拜了堂就是正式的夫妻,一辈子绑在一起过日子,至于别的,她不去想,也没空想,所以她无法回答桥的问题,“吃饭了。”

婚礼请了大落乡所有人来参加,连老光棍也不例外,一张大大的圆桌,老光棍坐在桥的对面,他拿一个纸杯喝白酒,桥记得他的酒量很好,没人给他倒酒,自己斟了一杯又一杯,那纸杯被捏得站不住,脸却始终不见红。

席间新娘子出来给大家分了糖,老光棍手大,比别人抓到的多些,他把糖揣在兜里见到小孩就分给他们,桥也得了两颗。“这谁给的糖?”梅见了问道。

“那个,光棍。”桥指了指坐在汇树家门口的光棍。梅努了努嘴,显得颇有些不满,“少拿别人东西吃,要被人说的。”

桥听了似懂非懂,他觉得光棍是个好人,但母亲似乎不太喜欢光棍。汇树的婚礼结束以後,大落乡的人们传开了桥的一个怪癖——他常常在夜里,站在自家院子里望天,一望就是一个多小时。

大落乡的夜空在晴朗的日子里格外明亮,一点一点的星光布满了,像夜幕上的小窟窿,透着外面的光。

传闻确有其事,樟头一回看见桥这样还上去问他:“你不回房间睡觉在这儿干嘛呢?”

“我在看天。”

“我能看不出来你在看天?我是问你看天做什麽?能看出啥来啊?”

桥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可能以後就知道了。”

桥把樟搞得摸不着头脑,自己倒是结束了第一天观星回房去了。

後来他看天的时间越来越长,樟看他并不出家门,白日里也没有异常,也就随他去了。传闻传得越久,就越容易远离真相。

桥在夜里看天的事情在大落乡传得久了,人们就开始将他的癖好与鬼神联系到一起。

“你们说这小孩该不会是沾了什麽吧?”

“你小声点啊。我也觉得呢,谁家这麽大点的孩子每晚这麽看星星啊。”

“以前不是有什麽占星的仙师吗?看看星星就知道以後要发生什麽了,桥会不会就是仙师啊?”

“你们就爱瞎说,孩子喜欢看个星星怎麽了,什麽仙师啊,你们怎麽不说人家以後想上太空,搞科学呢?”

“什麽科学不科学的。那你说,桥被捡回来的时候,前夜里这麽大的雨,他周围一点儿没湿,这科学吗?当时我就觉得这孩子不简单,你看看现在。”

这样的对话一般发生在老光棍家的院子里,因为他家没有院门,也没有围墙,正对着大路显得更加宽敞,最重要的是他不会有什麽意见,人们说着,老光棍就在旁边一边编竹筐子一边默默地听,偶尔也说上几句,但搭话的人不多。

樟对乡里的闲言碎语显得漠不关心,梅则感到慌乱,在饭桌上她劝桥:“晚上别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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