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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生(第1页)

雨生

“雨生是名字起得不好。”

“怎麽说?”

“雨嘛,都是往下掉的,掉到土里就不见了。”雨生的舅舅,那个一直跟在麻花辫身旁的男人,用他质朴的想象来解释雨生的意外死亡。

但在□□中,个人,哪怕是当事人的情绪也往往无关紧要。村民大会之後,大落乡就开始张罗起修庙的事宜。天王庙里,那嘴里只剩一颗真牙的老和尚面对拿着斧头铲子的人群直摆手,“你们要建新的随你们建,天王庙不能拆啊!”

“呸!”带头的中年男人拎着一把锤子道:“怎麽不能拆?你这天王白吃香火,还让大落乡淹了水,早就该退位让贤,让那位真正的再世金仙来坐你的莲花台!”

老和尚为天王辩解道:“天王他不管下雨的事儿啊!再说了,天王也不坐莲花台,人家是站着的!”

“他不坐那就留给金仙来坐嘛!拆!”

衆人乌泱乌泱地越过老和尚,举起手中的斧头锤子,把天王庙原本的样子砸了个稀烂,那天王像是石雕的,据说由当年方圆百里手最巧的工匠用七七四十九天雕刻而成,被来拆庙的村民们一推,躺倒在地上,脑袋开了瓢。

老和尚见天王像被推倒,扑通跪下直磕头,嘴里不停念道菩萨赎罪菩萨勿怪,把额头磕出了血来才被几个妇女拉去了卫生院做处理。老和尚被拖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却只望见一个男人一脚踏住天王的石头脑袋,举着锤子的手从空中落下——

砰!

这段时间,大落乡没有去参与修庙的人屈指可数。梅对桥表现得更为抗拒,仿佛他不再是家里的孩子,而是一个无法摆脱的怪物,她现在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厨房,站在竈台前面捧着一个瓷碗,碗里穿着黄豆和盐巴,只要桥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就会遭到梅的盐和豆子攻击。樟劝不出来,只得在厨房里给梅摆上了几张板凳和竹编躺椅,就这麽成了她的临时简易居所。

当桥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无法转变梅的态度时,他便开始寻求自己可以办到的事,比如,去看看麻花辫。于是有一天和汇树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提出了这个请求。

“她那会儿可让你下不来台,你咋还想去看她?”勉君——桥跟着汇树在医院等待她分娩的时候,才从医生嘴里听到了她的名字——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问道。

“我也让她难堪了呀。”

“你和树都好得跟菩萨似的。”勉君的语气好似嘲笑一般,汇树用胳膊肘轻轻地顶了顶她,倒招来她更多的话,“怎麽了,又不是我让她拿雨生出来的。难道让她白白污蔑了桥不成?”气血涌上来,染红了勉君那张和梨子一样白净的脸,她抱着的孩子被声音吵醒,开始了觅食的啼哭。

“小祖宗,又吵起来了。”勉君拍着孩子去里屋给他喂奶。

汇树这才得了说话的空档,“真想去看看她?”“嗯。”

“樟伯觉得呢?”

樟像一个透明人,在一旁沉默着扒拉米粒,只发出筷子碰到瓷碗边缘的声音,连呼吸都不易察觉,他听了汇树的发问,点了点头,没说什麽。

“我陪你去吧,她精神状态不太好,怕出事儿。”

“谢谢汇树叔。”

“还真要去呀?”勉君结束了喂奶的工作,衣服扣子还没扣完全就踏进了饭厅来,桥看到她脖子下面的一片肌肤,比梨子更加白净。她把右边的头发拢到了耳後,露出新婚时娘家给打的金耳坠。

“你跟她说,人死了就是死了,但活着的就要朝前走,人不能被过去的念想给绊住。”

“你说的轻巧。”汇树说着,往勉君的碗里夹了一块肉。

“我当然轻巧,我活着就是活个轻巧。”

桥突然咯咯地笑起来,他觉得汇树和勉君的对话颇为有趣,全然没有樟和梅那样的严肃和死气,那一刻,桥是认真地希望自己能和他们是一家人,而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樟也看着他,心里産生了别样的想法。

村民大会之後,麻花辫便大病了一场,躺在床上下不来。医生说她的身体其实没有问题,是心理过不去那道坎,又被桥引了出来,便发作的愈发厉害。

桥在麻花辫的床边见到了那天她身旁的男人,他是麻花辫的哥哥,雨生的舅舅,正端着一碗中药喂给麻花辫。见到桥和汇树,麻花辫虽不说话,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几乎不眨眼,呼吸也越来越重,像一头老耕牛。

她哥哥便拽着桥和汇树去了门口坐下,把他们拎来的菜和面放到一旁,自己盘了腿坐在地上,说道:“是她自己不好。”“叔,对不起。”

他摆了摆手,“你有啥好对不起的,又不是你害的雨生。”“文竹哥,勉君也不对,要不是她出来闹,也不会让你妹子在大会上这麽难堪,我们也有不对呢。”汇树叫出了他的名字。

文竹摇了摇头,“她揪着不肯放,勉君也是没办法。说来说去,还是她自己不好,不该这麽空口无凭地诋毁桥嘛。”他点起一支香烟,“雨生啊,是名字取得不好,和你们没关系。”

“名字?”

“雨嘛,都是要落下来的。”文竹大口大口地抽着烟,吐出长长的一口,桥憋着气不想闻,受不了了便把头转到一边赶忙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里屋的门忽然开了,麻花辫光着脚站在门口。文竹以为她又要耍起疯来,迎上去想要按住她,但麻花辫先开了口,“小孩,我问你。那话,是雨生告诉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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