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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第1页)

“就是这儿。”

我和茄子站在明山市儿童医院的门前,这里和过去没多大变化,只是医院的墙面已经全部翻新过,门口不断有带着孩子的家长匆忙赶来。有那麽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变成了父亲,站在他曾经站过的位置上遥望他的过去。

我问茄子:“所以,那封信也算是送给你的?”我不太希望将其称作遗书,毕竟梨还在我们的记忆里。

“算是我自作主张收下的吧。我觉得桥说的没错,是该放下,人不能被过去绊住。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你不知道,其实我跟梨的爸妈说话的时候紧张得要命。不过还好,挺过去了。”我想梨如果知道了应该也会很欣慰。

“车里那只铁皮青蛙,是你女儿的吧?”

“瞒不过你小子。”

那只青蛙过去一直放在茄子的房间抽屉里,从甜水市回来之後就被移到了他的车里,外壳上长了锈,但茄子是不愿扔了它的。

“我留个念想罢了。你爹说了,忘了才是真正的死亡,我怕我以後老年痴呆了就不记得我闺女了,留着说不定以後看见能想起来呢。”

他抽完一支烟,拍拍身上的尘土对我说:“走吧,还有个地方带你去下。”

这段路刚好足够我们将茄子他们离开甜水市时的景象说完——

父亲还记得那顿烧烤味道还不错,就是老板的铺子旁边烟实在呛人,他们谁也没有喝酒,谁也没有再提起茄子的小女儿,他们只是说起天上的星星今夜格外得亮,并成为那个烧烤铺子上最後一桌离开的客人。

梨花大道上的街灯一直亮着,穿着围裙的老板在收拾他的铺子,茄子开着车沿着宽阔的道路准备离开,归鹤看着窗外忽然说道:“你们看梨花!”

路上有风吹起,道路远处的山上,从不凋谢的满山梨花竟迎风而落,花瓣顺着风飞到梨花大道上空,可是路上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烧烤摊的老板和桥他们的车。澄黄的路灯光下面,雪白的梨花更加显眼,风没有停下的迹象,飘落的梨花也越来越多,竟如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我们到了。茄子领着我来到了明山市福利院。

他敲敲传达室的窗,门卫从报纸後面擡起头来,眯着眼睛盯了一会儿,“安宁啊,你又来了!”

“我又来了哈哈哈哈哈,我带这小子一起来看看孩子们,行吧?”

“行行行,你来当然欢迎,我看那帮娃娃都可想你呢!”门卫说得不错,我们一走进去,一个在操场上玩球的男孩子就冲着茄子喊道:“安宁叔叔!”其他孩子听见了,全都擡起头来看向这边,茄子没说话,只是张开手臂蹲下来,操场上所有的孩子们就一齐冲到他的怀里,几乎将他撞倒。

一个穿着白围裙的老师走过来,见到茄子也很是亲切,“安宁先生来了?”

他从一堆小脑袋里冒出头来,“是我是我,来看看!都还好吧!”

“好,都好,有您帮忙真的解决了很多问题呢,都不知道怎麽谢您。”

和茄子比起来,我在这堆孩子面前显得相当局促,好在茄子游刃有馀。穿着白围裙的老师凑过来问他:“这位是……”“朋友!”茄子的回答让我有些意外,“忘年交!怎麽样?

哈哈哈哈哈哈……”

白围裙老师也笑起来,刚才最先发现茄子的那个男孩跑来将他拉走,我看见他扭动着有些臃肿的身躯和一帮孩子抢篮球,故意输给他们然後叉着腰大笑。白围裙的老师告诉我,茄子很多年前就在资助这家福利院的孩子,逢年过节总要过来住上几天。

“我以前还跟他说,要是喜欢小孩子,可以看看领养手续。

但他一直推脱,我也就不提了。”

“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状态。”

“是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小夥子,你倒是特别,你俩真是朋友?”白围裙老师还对我们的关系有些怀疑。

“朋友。不过没有他说的这麽夸张。”

“哦,我知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好像也没有她说的这麽高尚,不过再解释下去也没有必要,我点了点头,继续跟着她参观福利院的其他地方。

等到茄子满头大汗地来到树下坐在我旁边,我已经跟着白围裙老师走完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他向我讲起了离开甜水市时的那场大雪。

“你不知道,就是真的雪,我也没见过这麽大的,大得能把我的过去都埋掉。归鹤说,这人世的悲欢,最终都是一场大雪。

她和桥说过的这些文绉绉的话里,这句我总算听懂了。”

梨的故事到此就可以告一段落。我们在明山市福利院里一直坐到下午,就前往下一处,各位在这之前就已经听过这个名字——丹霞市。

在後来的无边黑暗中,这是父亲向我展示的第八十九粒沙,当时他将其托在手中没有马上让它落下,我理解他,毕竟这粒沙子的名字叫做川。

这件事不能算作是委托,但要完全地了解桥就无法绕开。

这粒沙落下的时候,在黑暗中出现了一盏挂钟,它的钟摆来回摆动着,分针足足有一尺长,滴滴答答,它发出巨大的代表时间流逝的声音,我感到声波从头顶眼神到脚下,那绝对不是什麽宜人的体验。滴答声持续了很久,在整点的时候也开始报时,它弹出一只木刻的小猪,发出十二下吭吭声。这猪报完时就从弹簧上掉下来,在我脚边奔跑,它围着我转了三圈以後就化作一滩黑色的液体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那时父亲示意我看看自己的手——他们已经沾满墨水,难以洗去。

这墨水来自二十多年前,桥接到归鹤的电话以後不慎打翻的那瓶。

他骑着自行车来到图书馆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归鹤他很确定,而另一个他说不上来。到了近前他才认出,那是柳浪。

“桥。”柳浪先和他打了招呼。她还和以前一样,头发拢到耳後,声音温柔,臂膀上别着一块绣着“奠”的黑布,“你们两个,过得都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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