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进来的差不多了,他们的桌上也陆续坐满了人。
说话不方便了,姬煜翔又摸出手机刷段子。
灯光倏然暗下,国际部主任春风洋溢地上台。
姬煜翔擡眼扫了圈台下,孩子们有的埋头玩手机,有的仰头打瞌睡。
家长们比他们上心得多,时不时拍手叫好。连白皓瑾都靠着椅背,面无表情的鼓掌。
校长和教导主任相继念完冗长的演讲稿,邵厉突然从桌下踹了他一脚,姬煜翔猛然擡起头,果然是聂丞枫上台了。
每个年纪的人都有其特有的关注点,家长们见到个小孩上台,嘴上说着“看看人家孩子”,桌下已经翘起了二郎腿。
而学生们根本不用爸妈说,光听到他的名字已经撂下手机,尤其是女孩子。
姬煜翔咬牙咒骂着邵厉害他找不到刚刚那条段子了。反被对方倒打一耙,狠狠瞪了回来:“好好听着。”
姬煜翔无奈,举着叉子发愣,馀光一扫,正巧望见幕帘里的白皓月。
从姬煜翔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手里的演讲稿和露出一半的身子,他时而低头看一眼稿,扫一眼立刻盯着天花板小声念叨。
Anderson&Sheppard的纯白bespoke,衬衫是适合春夏的薄料子。贴身的剪裁削弱了清瘦感,藏在幕布里更显挺拔。
白皓瑾敲了敲他的大腿,紧皱着眉头,说:“我说什麽来着,定西装还是得请萨维尔的裁缝,你看看你这肩都快到脖子上了,哪有小月的好看。”
姬煜翔恍然回神,眨巴着眼睛:“我觉得够合身了。再说要不是这种场合,我一辈子也不穿这破东西。”
脚踝被狠狠踢了一脚,白皓瑾剜了他一眼:“怎麽生出你这麽个不识货的。”
她叹了口气:“算了,等衣服做出来,你又长个了。”她掐了把姬煜翔的大腿,“你等大学毕业了,必须去趟伦敦做套像样的衣服。”
姬煜翔龇着牙求饶:“成成成,有人看着呢!”
白皓瑾环顾四周,悻悻然松开姬煜翔,重新戴上黑超。
前面主任和校长讲话严重超时,聂丞枫只讲了两三分钟,为後面的人留足时间。
“後面的人”款步上台,定在舞台中央,左手握住麦克风,袒露出左胸前的胸针,向台下望去。
学校的每次大型活动都会摄影留存,摄影师杵在摄像机後,扯了一嗓子:“看镜头。”
白皓月冲他笑了一下,目光还是不由的落到摄像机外,似乎在寻找什麽。
不一会儿,他似乎找到了,冲会场里侧微微一笑,娓娓讲述起自己在学校三年的成长。
他们的距离太远,只能看到白皓月微微侧过来的头,而那角度又太细微,不能确定是否侧向他们。
姬煜翔斜眼瞥向母亲,白皓瑾挺直了腰杆,将食指偷偷探进黑超里,擦拭着眼角。
姬煜翔给母亲递了张纸巾,白皓瑾转过头,黑超遮住了她的眼睛。
姬煜翔想安慰安慰她,却又无从开口,只得又递了一盒纸巾。
他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自从和白皓月在一起,他就对家和母亲産生了抵触,有时连正常聊天都觉得别扭。
白皓月讲的也不长,好像急着下台似的匆匆鞠躬作别,留下台下一片唏嘘。
“这是不是最後一次见他了呀。”
“太可惜了,本来还想着他和会长都去bos,我也去,以後还能见到呢。”
“是啊,人家留在国内了,少说四年都见不着喽。”
隔壁桌的几个女生大声八卦,听得姬煜翔瞄了白皓瑾好几次。
好在“太後”不在意这些,与刚下台的校长隔桌攀谈。
“感谢校长的邀请,让我们一家子都没错过小月的毕业礼。”
校长是位奔六的中年男人,说他是中年男人是因为他长得不显老,发量却已经“见顶”,还总爱以中年男人自居,让人分不清他是自嘲还是自夸。
“哪里的话,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白皓瑾摘下墨镜,与校长握了握手:“多亏有您这样为孩子着想的教育工作者,小月才能顺利去普通班高考,不瞒您说,我一直想让他留在国内的。”
中年男人捧着圆肚腩大笑,又觉得有些失态,捂住半边嘴说:“还没祝贺白同学光荣毕业,我晚上定了个餐厅,不知您二位可否赏光。”说着,他突然想起旁边坐着的姬煜翔,轻咳了一声:“小翔要是没事的话,也一起来吧。”
姬煜翔最烦这种场合,但白家兄妹都去,自己也没理由推脱。
他转头冲邵厉小声嘟囔:“我要先走了,待会儿的舞会就不参加了。”
邵厉切着牛排,头也没擡,懒洋洋地说:“小心点儿,别让中年男人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