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皓月被吓得不轻,一定要带他去医院。
姬煜翔说等高考结束再去,白皓月拗不过他,把郑宸请到家里,姬煜翔少见的朝他发了火,躲在房间里怎麽也不出去。
白皓月离开家的时间更少了,学校公司家三点一线,天一黑准到家。
他像只受了惊的兔子,警惕预防姬煜翔身边的危险,又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情绪。
不论几点,只要姬煜翔起床,总能看到白皓月坐在沙发上,准备好补品和汤。
半夜十二点,还能听到他敲门,站在姬煜翔身後帮他按摩胳膊。
高三上学期结束那天,白皓月来接他。
校长和教导主任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夸他把姬煜翔教育的很好。
班主任把姬煜翔叫到办公室,当着一衆老师的面说只要他坚持,肯定能上211。
姬煜翔问老师,那他能上京大吗?
老师咯咯直笑,拍他的肩膀说这孩子真有志气。
时间过得飞快,那一年寒假,姬煜翔的姥爷走了。
在某个无风无雨的清晨,下基层慰问,不小心磕到了头,再也没醒过来。
姬煜翔接到电话时刚洗完澡,身上未干的水珠从皮肤冷到心里。
白皓月连夜去了东北,白皓瑾受了刺激被送进ICU,姬煜翔赶到时她已经醒了,倚着床头看书,听见脚步声,擡头看他。
他坐在母亲身边。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提姥爷的事。
“小翔。”白皓瑾的声音比平时温柔:“最近课业重吗,该考试了吧。”
“不重。”姬煜翔扯着嘴角:“你儿子聪明着呢。”
白皓瑾颔首,看了眼桌上的装饰花,喃喃道:“明年的雏菊什麽时候开?”
白皓瑾抚摸着姬煜翔的头发,一根断发顺着指尖溜下去,掉在床单上。她悄声拾起,夹进书里:“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去看吧。”
姬煜翔怔愣擡头:“爸爸又回来了?”
姬蔚一个人管理着海外业务,除非逢年过节或者白皓瑾病重不会回来。
“那边公司放假,顺便回来看看咱们。”白皓瑾将音量拔高了几分,却更显出中气不足:“怎麽?不想你爸爸?”
“想。”姬煜翔脱口而出,心中却隐隐察觉一丝不安。
之後几天姬煜翔一边备战高考,一边去医院陪护,每天到家都是凌晨。
一周後,他在医院见到父亲,姬蔚靠着看护椅,小心翼翼地剥橘子,姬煜翔走到他身後,问他准备待几天。
姬蔚把橘子剥成一瓣一瓣的,放在母亲床头,说暂时不回去了。
姬煜翔知道,他的不安被验证了。
白皓瑾出院那天,白皓月正好从东北回来。
姬蔚将白皓瑾从车上抱下来,用厚围巾裹住她的头。姬煜翔亦步亦趋地跟着,将母亲送上床,一个人给她拿拖鞋,一个人给她换衣服。
白皓瑾不喜欢这样,推脱让他们去做别的事。
姬蔚不情愿,坐在床边给她揉脚,又不想驳她,便敦促姬煜翔先走。
临近元旦,青砖洋房的小区里张灯结彩,一幢赛一幢灯火通明。
姬煜翔推开铜门,几个小孩儿拎着灯笼,你追我赶地寻找去年的史努比。
回首望去,半人高的LED屏孤零零杵在草坪上。
整栋洋房都落了灰。
街边陆续经过许多情侣,似乎都在往同一个方向去。
“听说今晚有烟花表演。”
“这都几点了,估计是没了吧。”
“这才几点,要到後半夜呢。”
“後半夜给谁看啊?!”
“你不懂了吧,先看喷泉再看烟花,赶紧走!”
姬煜翔逆着人流,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公园。园内的人工湖畔挂满彩灯,和他们小区里的很像。
姬煜翔想给白皓月打一通电话,斟酌半晌,竟也不知该说什麽。
刚放下,手机铃声很快响了。
姬煜翔看见来电显示,不由自主攥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