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戍站在门边,手里捧着一叠文件。冷声道:“白总出差了,您要是有事儿,可以等他回来後再说。”说完,补充道:“他正在谈一笔很重要的生意,不方便接电话。”
常啓停:“说什麽呢?翔哥是来找我的,是吧。”说罢,搭上姬煜翔的肩膀。
姬煜翔低着头,抿了抿唇角,闷声“嗯”了一声。
常啓停眯起眼睛,笑眯眯地说:“再说了,白皓月别人的电话不接,还能不接翔哥的?他俩比亲兄弟还亲呢。要我说,小周你还是经历的少。”
周戍语气淡漠:“老板的人际关系我不清楚,但老板的病才刚好,不方便被人打扰。还请姬少爷体谅我。”
“病?”姬煜翔心头一紧,过往不好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什麽病?他不是在按时吃药吗?郑宸也说他很久没住院了。”
周戍用审视地目光看着他,从上到下,一寸不留地打量着。良久,冷声说:“郑医生说的没错。但我还是要奉劝您一句,张董话虽然难听,但话糙理不糙。白总的身体情况,您比我们都清楚。但也只有您,最会糟蹋人。”
“小周!”常啓停低喝道:“这儿没你的事儿了。去看看我那份合同签好没,签好了快递到我公司去。”
周助理的声音凛冽如冰。目光鄙夷地扫向姬煜翔,兀自离开了茶水间。
常啓停这才稍稍安心,小声念叨着:“怎麽回事儿啊,我今天出门看黄历了啊。”说着,他凑到
姬煜翔身边,嗫嚅道:“你不会是和你舅吵架了吧?”
“难道是因为遗産分配的事儿?”常啓停捏了捏下巴,思索道:“要我说,阿姨是有些偏心,你要是真不满意就去和白皓月商量商量,他不会不管你的。”
常啓停见姬煜翔不搭话,自顾自地说,“他也不理你了?难怪最近见不着他。不会是在躲你吧!”
姬煜翔瞪了他一眼,回了上一个话题:“你觉得我妈会不管我?”
常啓停立马调转船头:“当然不会,都是外面那帮人看了股权公证之後瞎掰的!”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观察姬煜翔没有进一步回应後,找回话题:“那你最近见过白皓月没?”
姬煜翔沉默着。
其实,他见到过。
住在家里那几天,他去给姬蔚买饭,在陶阁见过白皓月。
经理说他常来这儿吃饭,每次都坐在窗边固定的位置。碰上座位有人,他便不吃了。
姬煜翔躲在包厢里看他。
白皓月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往嘴里塞东西,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麽,只是机械地嚼。
一滴沙茶酱滴在衬衣上,他缓慢地用纸擦了几下,污渍晕成一滩。他低下头,放下筷子,望着地板发呆。
那一瞬间,姬煜翔忽然回想起十三岁那年,外婆去世,白皓月在葬礼上不哭不闹,冷静地如同一个行人。
而在深夜中,那个瘦弱的身影,蜷缩在沙发上哭着睡着。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湿了,被一种强烈的悲伤压迫着。而这种悲伤不源于任何其他事情,只因为他意识到,他还是爱这个人。
姬煜翔将目光收回到桌上的餐巾纸上,从里面抽了一张。
如果他们是因爱而分别,姬煜翔会走过去,将纸巾递给他。
然而他们的分离掺杂着赎罪与醒悟,唯独与爱毫不相关。无论是一张纸巾,还是一句安慰,都于事无补……
姬煜翔站起身。常啓停立马拽住他的胳膊:“翔哥,别生气啊!我不问了!”姬煜翔平静地说:“我生什麽气?”
常啓停不撒手:“咱们兄弟好久没见了,你不是还有事儿要找我吗?可不能说走就走。”他揉了揉肚子,委屈地说:“你看都把我饿成什麽样儿了,咱们去吃点儿东西,边吃边说,我请客!”说罢,便挂在姬煜翔身上不撒手。
将近一米九的大个被他这麽拖着走,惹得别人侧眼。姬煜翔无奈妥协,跟随他下了楼。
一路上常啓停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辛苦。
近些年,他家生意越做越大,大有赶超白家的势头。常啓停每到暑假就要到自家公司实习,逐渐接手了华中地区的电商推广业务。
“今年的覆盖率整整翻了一倍,我老子再也不敢小看我了!”他喜不自胜,掏出手机要给姬煜翔展示。
屏幕亮起,十几条信息灌入手机,常啓停点开一看,全是工作上的。他馀光扫向姬煜翔,边回消息边问:“翔哥,你到底找我什麽事儿啊?”
姬煜翔抿住薄唇,半开玩笑地说:“没什麽事儿,本来想请你帮个忙。”
常啓停皱眉道:“咱们还有什麽帮不帮忙的,快说!”
姬煜翔将朱教授的事儿连同他爸昏迷的事儿一五一十讲了一遍,常啓停捏了捏下巴。思索片刻:“你确定能成吗?国外做了那麽多年都没做出来。”
姬煜翔垂眸:“不确定,大概率成不了。但有了这笔钱就有了谈判的筹码,至少能看到他们目前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