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煜翔轻轻推开门,一群白大褂跟在身後,探头观察病床上的人。
他坐到白皓月床前,白皙的皮肤上着了淤青,一块连着一块,应该是痉挛误伤的。他从抽屉里抽出常备药膏,扶起受伤最重的手臂循迹涂抹,嘴上还不忘问:“怎麽换病房了?”
郑宸:“他从下午三点吐到刚才,床单被褥都没法要了。我让人换了套新的,要是他把这屋也吐了再搬回去。”
姬煜翔眉头紧锁:“你不是说他好了吗?”
郑宸赶紧撇清:“我是说醒了,你别自己添油加醋。”
“……”姬煜翔阖上双眼,沉声道:“多久能好?”
整间病房一片死寂。
他睁开眼,转头看向身後茫茫一排白色长褂,愠声道:“说话啊?!”
郑宸干咳了两声,面露难色:“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有点麻烦。”
“什麽?”
五六个主任面面相觑,话衔在嘴里,无一敢吐。
郑宸瞪了一圈,无可奈何地说:“他现在吃不进去东西,还伴随痉挛,盐水也输不了,只能靠肌肉注射维持。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病因,你仔细想想他昏迷前到底有什麽异常?”
姬煜翔细细回忆:“工作停了一半,饮食起居都正常。除了那天他吃什麽都说咸,没有其他问题。而且这件事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说没大碍。”
郑宸思索道:“或许有什麽症状是我们之前没发现的。”
“比如皮肤溃烂?”姬煜翔问。
郑宸突然拔高音量:“你怎麽之前不说?”
“因为我也是刚发现的。”说着,姬煜翔掀开绒被,高举起白皓月的伤臂,一块拇指大小的溃疡匍匐在大臂内侧,不仔细摸几乎与淤青混同。
郑宸上前,躬身端详许久,将白皓月整个翻转过来,沉声道:“皮肤丶麻醉丶普外丶普内丶心内丶神经内都过来。”
一群人乌泱乌泱将病床围住。
“患者出现了从未出现过的症状,怀疑诱发了局部病变,把有空的住院医和护士都叫来,血常规丶b超丶彩超丶造影都重新做一遍,确认症状的病理特征和发作时间,早上八点全科会诊。”
说完他看向姬煜翔:“一周前还没有这个症状,要重新排查,估计得忙一宿,你先回去。”
姬煜翔:“没关系,我睡不着。今天能出结果吗?”
郑宸指挥人将病床运出去:“不清楚,所以让你先回去。”
“我可以等!”
医院里的日出他看过很多回,比躺在家里安心。
经过几年沉淀,他也并非一无所获,拍片丶验血丶打打下手,总能帮上些忙。
郑宸见他的眼神已知拗不过,索性端起架子:“去影像科找护士长,她那边事儿多。”
姬煜翔赶到影像室,两位影像师人还没醒透,迷迷糊糊地调试着机器。
“来了?”护士长擡眼一瞥:“赶紧过来帮忙。”
市中心的私人医院鲜有深夜加班的情况,人手不够,一位值班医生掰成两个用,足足忙活了一宿。
凌晨时分,白皓月醒了,起来便吐个不停,床单枕套上布满黄绿的胆汁。
天蒙蒙亮,郑宸揉着眼睛,递给姬煜翔一把车钥匙。
“你去给他买点流食,等他不吐了喂进去。”说罢,冲一衆眼下乌青的医生说:“先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