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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粮(第2页)

方浅知面色凝重,张烁也面色凝重。

又一个老兵喊道:“老爷,要不给他们点粮食呗,都是安定的老乡!”

方浅知猛然一震!

第三个老兵喊:“都是些苦命的人,给点吃的就能活命,老爷就当做善事了。”

方浅知擡眼望向大门,那大门马上就要塌了。

张烁喝道:“都给我闭嘴!你们懂什麽,耽误了军粮是要砍头的!”

他这麽一说,士兵们都不吭声了。

张烁轻声问道:“老爷,到底怎麽办好,您老得拿个主意。”

方浅知犹豫着,沉默着。这时门上破了一道缝,伸进来一只灰白的手。方浅知一凛,张烁当下急了:“老爷你倒是说话啊!”

门外的饥民愈加兴奋起来。那小孩的母亲一把将孩子背在後背上,不要命似的往门上撞,宛如一头蛮横的母牛。一下两下,三下四下,那母亲的头被撞出了血,孩子吓得哭了出来,母亲喘息着道:“孩子不哭,闯进门去,咱娘俩就有救了。”

门终于被撞飞了,变成木屑散落在地上,像一朵朵凋零在地上的梨花。母亲激动极了,踏着梨花向粮车飞奔去,跑出两步却猛然停下脚步,疯狂的眼睛里泛起一丝疑惑,彷佛看到了什麽奇怪的景象。她周围的饥民们同样停下了脚步,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一个方向。

目光的尽头跪着一个人,在他的身後,一群士兵排成两排,手举大刀,刀口冲天!

这个人,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两眼通红,虚弱地跪在那里摇摇欲坠,可身板直直地挺着,头直直地昂着,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见到饥民们,二话不说,磕了个头。

“西川县长方浅知,向安定郡的父老,请罪!”

县长向老百姓请罪?饥民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望着他。

偌大的驿站安静下来。大雪簌簌地下,方浅知的清脆且平静的声音在其中回荡:

“身为西川父母官,却无力振兴民生,乃至百姓饥贫,此其罪一。身为雍西军团送粮官,却无力守护,有负边关将士所托,此其罪二。一方是百姓,一方是军粮,陷入两难无法抉择,失职失责,此其罪三。若再妄杀百姓,则罪上加罪,罪大恶极,方浅知万万不敢,此地将士的刀,是守护粮食的刀,并非屠杀百姓的刀。方浅知一求各位父老降罪,二求各位父老放过这批粮食,让边关将士安心守国。”

饥民们沉默了。良久之後,那孩子的母亲轻声说道:“大人,您初来乍到的,罪不在您,您不必请罪。”

这时饥民里有人喊道:“俺们是来抢粮的,可俺们也没罪,不抢难道等死吗?”

“对啊,地里打不上来粮食,税又重,实在没活路了,俺也没罪!”

“俺家一家五口都饿死了,就剩俺一根独苗,俺不怕死,就想给家里留条根,俺也没罪!”

方浅知闭上了眼睛。

张烁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喃喃道:“那是谁的罪?”

“管他是谁的罪,活命要紧,乡亲们抢粮啊!”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方浅知猛然睁开眼睛,望向那声音的方向。却见墙上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饥民的衣服,却没长着饥民的脸,冷冷一笑,飞身离去。张烁骂道:“妈妈的,着这恶人的道了!”

在那恶人言语相激下,针对粮食的哄抢又开始了。于是,每一粒粮食都开啓了一场奇异之旅,它们有的从袋子里掉到泥里,被踩个稀烂,白白浪费了一年的生长功夫。有的被装到满是腥臊味的怀里,被熏的够呛。有的从一个怀里跑到另一个怀里,认识到了男人的胸脯是扁平的,女人的胸脯是凸起的。有的被牙齿反复研磨,和唾沫一道跑进胃里,在那里它们将被消化吸收,为饥民们茍延残喘提供养料。有的则泡在暗红的雪水里,陷在烂泥里,等待着来年春暖花开时也许还有发芽的机会。

在一片混乱中,张烁把方浅知牢牢护在身後,像一只母鸡护着小鸡,每当这个不听话的小鸡妄图突破老母鸡的翅膀去独当一面的时,老母鸡就会拽住他,再狠揍他一下子。小鸡方浅知被揍得眼冒金光,却还是贼心不死,他的两条腿不由自主地跑向粮车,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指着粮食,嘴里神经质似的念叨着:“军粮不能抢!”“乡亲们住手吧!”

可没人理会他蚊子一般的吼叫声,方浅知一腔悲愤撞到南墙,撞了个稀碎,连响都没听见一声,他挣扎的手脚渐渐停下来,心里空荡荡的,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拍拍张烁的肩膀,“咱也抢吧,能抢多少抢多少。”

于是粮车四周,无官无民,只有一群双眼通红,争抢粮食的疯子。

大雪还在下,冷冷地注视着这人间心酸事,似乎也在迷思困惑。

天地一片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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