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靠一张嘴忽悠
江千石道:“这是从隘口督军田大人的亲笔账目。”
连二喝道:“你胡说!”
江千石道:“是不是胡说,请各位老板亲自验证,这上面的字迹可是田大人的?”
在场一衆老板都是隘口的老客户,与田刚打交道颇多,自然认得他的笔迹,当下仔细辨认,确认是田刚亲笔所书无误,再和连二的账目一对,顿时怒火中烧:连二,你这是与整个西路商界为敌啊!
连二却道:“田刚本人何在?除非他本人亲口承认,这账不能作数!”
江千石道:“有请田大人!”
连二脸色大变,心也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
却见那田刚走上堂来,一脸的讳莫如深。却听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陈娇阳低声说道:“那连三被乱刀看成一滩肉泥,你也打算如他那般?”他想起连三的惨状,浑身一抖,“江老板所持账目确是我亲笔所写。”言罢便一脸冷漠地往旁边一站,任衆人如何讯问也再不开口。大堂里乱哄哄一片。
连二晃了晃脑袋,让头脑清醒些:田刚怎麽会来?
这个问题在他混沌的脑袋上砸开一条缝,总算让一丝光亮透了进来:今天这场戏的幕後到底是谁?江千石?田刚?还是两人背後的势力?
是王家?还是甄家?
无论是谁,于他都十分不利。活到他这个份上,确实混成了普通人眼里的风光无限,可他自己心里明白,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他连二在那些贵人眼里恐怕还不如狗,什麽时候死全凭人家心情。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退出大堂,踉跄着向书房走去。
好似永远都不会停的雪终于停了,太阳久违地露了脸,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大地,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反射出一道道光的箭,明晃晃的刺人眼。连二用手背挡住眼睛,却挡不住一道光直直射进他的眼睛里,他仿佛意识到什麽,脚步突然缓了下来。
他缓缓走进了书房,缓缓打开了密室,和很多人一样,他在房里也设了密室。
连二的密室很简单,一张大案横在当中,上面摆着三样东西:一把刀,一块金子,一个木匣,每一件都曾是一场腥风血雨。连二闭了闭眼,将噩梦般的回忆强行压制下去,从大案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木匣,又从里面拿出一本书。
他的眼里一下充满了厌恶,好像那本书是什麽脏东西,光是拿在手里都会让人难堪不已。
却在这时,有人笑道:“再摸不着你的脉门,可就对不起江老板和我这番功夫喽!“
“怎麽,连蒋神医都觉得连二的脉难切?”连二眼里的情绪如海潮一般退去,换上一贯的笑容,回头望着方浅知,江千石,蒋青三人踏入密室,“原来江老板和蒋神医竟是旧识。“
江千石望着连二手里那本书:“还请连大当家的交出账册。”
连二笑道:“你们这麽想要这本书,便遂了你们的愿。“说着他把手中的书递给江千石。
江千石和方浅知都是谨慎的性子,连二这番大方举动到让两人犹豫起来,连二的手就在眼前,这俩人倒不敢接了。
蒋青却道:“给了便拿,有什麽好犹豫的。“说着从连二手里接过了书,展开一看,脸登时黑了。
方浅知狐疑地接过书一看,顿时哭笑不得,递给了江千石,“这本春宫缘据说是宫里的公公所着,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江老板不妨拿回去参详参详,也增些闺房雅趣。”
江千石接过来宝贝似的往怀里一揣,喜滋滋地道:“谢了!”
连二望向方浅知,“如果没猜错,这位就是西川新到任的方浅知方大人吧!而这位,”他又望向蒋青,“才是蒋神医!”
账本没到手,倒让人一语道破身份,方浅知有些丧气,一屁股坐在一个箱子上,“连大当家高明,咱们这些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三位配合的天衣无缝,厉害的狠呐。只不过,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即便再差,情绪也不会如此失控,应该是昨晚蒋神医的摄魂术所至。”
蒋青有些意外。
连二笑道:“蒋神医不必意外,连二在道上混久了,什麽都多少知道些。有了这层疑问,再继续深想,就不难猜出今天这个局面是有人精心策划。而整个安定,对粮食念念不忘穷追不舍的,只有方大人。只是让连二意外的是,这小小的隘口竟然集聚了这麽多贵人。江老板的背後站着王远山王大人,那方大人的背後,究竟是皇上还是何大人呢?“
方浅知道:“你猜?“
连二道:“哎呦,这连二可猜不出来。连二若是能猜出来了,早就不在这隘口混了。“
方浅知苦口婆心地劝:“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连大当家的,你那本账,捂着不拿出来,就是颗雷,能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早些交出来,兴许还能给自己谋个体面的退路。”
连二好声好气地问:“退到哪里?“他望向江千石,”江老板容的下我?“
江千石想了想,双方积怨已久,互不信任,还真容不下?
连二又望向方浅知,“还是处于风口浪尖上的方大人能容下我?”
方浅知仔细想了想,自己这艘说不定什麽时候沉的小破船还真容不下他,当下苦笑一声。
连二两手一摊,“你看,这就是了,两位小神仙容不下我,上面的大神仙不屑于我,那就不要再为难我了。”他两手一拍,立刻有五个持刀黑衣人从暗处冲了出来,在身前站成一线。
江千石眉头一皱,一声呼啸,数十个家兵应声涌入。
刀尖抵着刀尖,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张盛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连二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