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腰身粗的高树後,顾池臣总算骑马到女郎身侧。
一身洁白绒毛耸立灰耳的兔子动作灵活自洞内探出头,循着气味从雪地里扒拉出个草跟。
走了几个时辰,他们现在处于山体中间的位置,这座山山顶山枝叶脚繁盛,与之相比山腰出显然差上不少,眼前空地白茫茫一片,雪花凝成冰晶粘连在一起,阳光照过来还需好一会儿才能化开。
扒拉完兔子又嗅着往另一处,见此,顾池臣笑道:“殿下您瞧,它和我们那只像的很。”
同样雪白,爱动弹。
郎君话音刚落,兔子刺耳的叫就响起来,捕兽夹狠狠夹住它後腿,兔子蹬时乱窜挣扎,可直到血迹渗透身下积雪融化它还是没有逃开。
不一会,兔子失去力气蔫蔫缩成一团,一动也不动了。
顾池臣欲翻身下马,刚有动作便让落长鱼叫住,他眼底闪过轻微的讶色侧眸朝女郎看去。
落长鱼眼神淡漠,与她方才所言如出一辙。
“不必。”她道。
周围不止一个捕兽夹,即便救了也保不齐下一刻它便会落到另个陷阱里,既是上天注定的事,他们多加干预也不过徒劳无功罢了。
兔子呼吸缓慢,只差宫人发现收走,落长鱼拽了下缰绳,马匹调头走向另一面。
待两人身影消失,几名宫人从林子里走出来,兽夹打开,兔子缓过气瘸腿跳着跑了,把其馀夹子收到一个布袋内,宫人隐回先前潜伏姿态。
……
夕阳渐渐落下,草木震颤里,衆人朝号角吹彻源头眺望。号角富有节奏吹响两声,看来有人返回打了大量猎物。
天色渐晚,丛林茂密处形成大片阴影,不出半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落长鱼与顾池臣骑马往回走。
女郎瞧过来,顾池臣回她一笑,笑内尽显坦然。
郎君跟在她身边,一路安静倒免了落长鱼嫌弃,除此外并无半分可疑之处。
罢了,他们整日待在一起,还是改天她休息好了再看看吧。
喝完水她把壶递回去,顾池臣把水壶放腰间挂好,又拿出方洁净的手帕。
帕上绣有兰蝶,落长鱼视线盯那上面。
“殿下房里的!”
绝非向其他贵女讨要。
他音量突然提高,神色也变得肃然。
落长鱼:“……”
她当然可以认出,只他何时拿得?她竟半点印象都没,落长鱼拭了拭唇角,把帕子丢回去。
天色越来越暗,太阳西落,残阳似血笼罩下来,他们需加快些脚步。
两匹马并排疾驰,呼啦一声,二人擡头,成群的乌鸦从他们头顶飞过。
嘲哳吹晃的冷风里,枯叶簌簌淅淅发出骇人的声响,马蹄踏过地面,落土随即松动顺石坡无甚声响滚下去。
林径小路前暮色渐渐堆积,地面映照出几个手持弓箭的人影,走的越往前,见到的影子便越多,看影子方向,倒像是冲他们这边来的。
顾池臣勒住缰绳,眉眼尽含戒备:“殿下,情况不太对劲。”
“本宫看见了。”
顾池臣回头,女郎勒住缰绳,两人间仅隔半米远,马匹鼻腔哈出的热气消失复现在冷气里,尾巴甩了又甩,眼睛被夕阳照的发红。
那片黑影缓缓往前,他们皮肤黝黑脑袋围上了块巾布,指尖缝内的泥土好似长在里面从中透出来,月亮高悬,浅薄光线笼罩下,他们脸皮布满褶皱面庞更显沧桑。
来人手里的武器不尽相同,有长枪也有锄杆,还有的仅握一把镰刀。
喊叫哭嚷的嘈杂声突地从四面八方响过来,刀枪碰撞血液迸溅,起义的农民兵喊打喊杀闯进,行宫顿时乱成一片。
皇帝宫妃在内侍带领下紧急前往荒殿避难,皇家护卫训练有素一齐聚过来很快把敌兵击退。外面声音渐渐消停,在皇後安慰下,皇帝心神稍稍安稳,他紧握章皇後手心顺墙面滑落脱力依靠在皇後肩膀上。
妃嫔面色惶恐哆哆嗦嗦靠在一处,大气不敢喘。扶皇帝进里间休息前,皇後下令有言若有胆敢乱叫招来敌兵者,不及敌人杀进她便代陛下先一步将其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