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奴婢哪里敢,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奴婢只打翻了粉瓶,可那些钗子珠串真不是奴婢偷的,殿下求您绕过奴婢吧……”
今日找这宫女,落长鱼本就是为弄清当初下药一事,原因无他,因她突然发现当初给顾池臣下毒的纰漏。
她给他下了最烈的毒,按理说他不该一点反应没有,那时她以为他是话本里的主角,杀不死便也没深想,可现在不同,他不是顾家公子,一切也便不合理了。
落长鱼平日便将这些毒药一起装在脂粉盒,装毒药迷粉的瓶罐和装唇脂香珠的差不多,且不会引起比比别人怀疑,放在房中也可备不时之需。
毒药用完落长鱼便补过新的了,她将瓶子从中挑出来,这一看,竟却发现处不同。装毒药的瓷瓶经特殊工艺所制,瓶口的花纹需经光照射才能显现出来,可她手里拿着的显然没有。
落长鱼即刻下令命王姑姑排查,所有进出过寝殿的人一律不能放过。
宫女抖着身子将事情经过完整说了出来,原她那日入殿打扫,因是新来的,清扫起来还不怎麽熟练,打扫过程中不甚碰倒了那粉盒匣子。
长公主的东西向来碰不得,她害怕被责罚,见四下无人忙把盒子抱起来,却又被桌角拌住,瓷瓶掉在地面直接碎了,她刚刚擦过地,粉末类的东西碰水既溶,消散的彻彻底底,宫女一下子晃了神。
她实在胆小,见没人发现便偷偷将事情瞒了下来,择日偷偷去库房找了个一模一样的。
收拾碎屑时宫女从那水滩里又嗅出丝芝粉味,她旁敲侧击地打听确信她打碎的乃灵芝粉,她也顾不得长公主为何会将这东西与香粉放在一起,次日一早得了个无人空荡紧忙将粉倒进了新瓶。
落长鱼听罢恍然,怪不得杀不死,她下的根本就不是毒,人当然活的好好的。
大殿只有他们几个,宫女不断求饶的声音里突然响起来拜见声,拐角影子缩短,落长鱼收回目光,脸扭向一边。
落今澈身後跟了两个士兵,进来直接捂嘴把宫女带了下去。
少年跪坐在地面,头歪在书案一侧,盯着宣纸上的字:“阿姐宁愿见她都不见今澈,今澈一直在大殿等着,却始终不见您过来找。您这两日都在忙些什麽?”
“本宫一言一行,十三殿下岂能不知。”
“阿姐的事,今澈向来不过问的。”
“是吗。”铁链哗啦哗啦地响,落长鱼手心攥着杯茶,顺势挡掉少年要伸过去拿茶壶的手。
他视线凝在那铁镣上,低声道了句:“今澈也是为您安危着想。”
殿内片刻寂静,落长鱼完完全全侧过了身,在他看过来时眼睛闭了上,许久也未再出声。
“阿姐为何如此执拗,我们一起夺得这天下难道不好吗。”少年声音阴测测的,指尖蜷缩在一处。
落长鱼知道他在说什麽,她如今被囚困不得自由出入全是因那半块虎符。
落今澈虽然登基,可宫外局势紧张,边境倭寇早有再犯之势,各地暴动频繁,他皇位夺得毕竟不得民心,又加上百官有怒不敢言明面奉却承暗地使绊,是以,现在他急需更多兵权平息战火,应对频繁起义的民间势力。
落瑾现下依然被关押看管,他身处皇宫动弹不得,可散落在外的兵团却始终蠢蠢欲动,从未停过逼宫夺权的心。
落今澈手头兵力有限,可以从军的百姓因灾荒大大减少,不仅要抵御外敌还要分出一部分来镇压这帮散兵,他的确急需落长鱼手中御武营。
御武营奉执虎符者为主,乃军队创建之初立下的规矩。
今日一早皇宫城外突有重兵来犯,士兵抵御的吃力,差些让人攻打进来。
即便落今澈手握文武百官家眷,能够命令他们衷心效劳,可他也不能再等。
“阿姐知道今早城门外来犯的人是谁吗?是顾侍郎。”沉默许久,落瑾突然出声。
“没想到他竟然就是与朝廷处处作对的诡阁之主,亏阿姐那麽信任他,给他仕途官职,到头来他竟连真实身份都不愿意告诉我们。”
“想阿姐一早便知道了吧,否则也不会回来这麽多天一句有关顾侍郎的事也不提。”
“你想说什麽。”落长鱼回头看着他。
落今澈笑着摇头:“您如此挂念他,可他呢,欺骗阿姐这麽久说不定这三个月早便把宫中情势摸透了。今澈只是想告诉阿姐,若等他进宫夺势,到那时你我才是真的无了路可以逃,他欺骗我们这麽久又一直潜伏在您身边,目的究竟为何今澈不信阿姐从来没有想过。”
“今澈希望阿姐可以想明白,执拗一时总好过玉石俱焚来的好,今澈不打扰姐姐习字,就先走了。”
少年噢了声:“对了,今澈给姐姐新带来了名宫人,希望姐姐能够喜欢。”
落今澈话落,一人自门外进来,跪在地面规规矩矩行了礼。
“奴婢参见长公主殿下。”
这声音熟悉的很,落长鱼扭头看去,下一瞬眸子凝滞在一处。
听到传唤,章弱柔按照少年命令起身,垂头走到桌案边道了声长公主安便一言不发的跪下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