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提正常的丶不违反仁义道德的丶我能做到的事情。”栗原理央一本正经地说。
“我像是会提奇怪要求的人吗?”青木诏一略有些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栗原理央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说:“不是像,你就是这种人。”
青木诏一刚想开口反驳,忽然想到了自己之前的口无遮拦,只好偃旗息鼓,可怜兮兮地说:“班长大人放心好了,绝对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哦,那你说说看。”
“班长大人帮我补习英语吧,要不是英语拖了後退,我期末考的年级排名怎麽也该紧挨在班长大人後面才对。”
“可是我的英语也不算太好,你要找补习老师怎麽也该找香住或者会长吧。”
“你觉得这两位里有哪一位会理我?”青木诏一目光哀怨。
栗原理央再次沉默,“嗯,你说得对,那就只能找我了,毕竟我是第三名。”
“班长大人就是最优选择。”青木诏一笑着说。
栗原理央眼睫一颤,嘴角上扬了一些。
之後,二人就补习计划进行了一番规划。
“能在大雨天从家里跑出来走到这里,说明班长大人家离得不远吧。所以只要班长大人有空什麽时候来我家都可以。”
“你确定我来的时候你不会有别的事情吗?”
“不会的,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家的,就算出门也只是买点东西而已,用不了多久。”
“还有就是,我过来的话会打扰到你家人吗?”
“那就更不会了,他们目前不在国内。”
虽然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似乎没什麽异常。但栗原理央感觉他的神情好像有了些许变化,她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那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我来之前先跟你说一声。”
说到交换联系方式,青木诏一自然乐意得很,一扫方才的不快,马上拿出手机添加了新联系人,存下了栗原理央的号码。栗原理央除了保存了他本人的手机号以外,还存了他家的座机号,以防万一。
窗外的雨还在不停地下,丝毫没有要转小的迹象,栗原理央叹了口气。
“现在後悔出门瞎跑了吧?”青木诏一逮着机会又开始旧事重提。
“完全不後悔!”栗原理央瞪了他一眼,“你不懂。”
“那你给我看看你拍了什麽大作。”
“看就看。”栗原理央拿起被放到一旁休息的相机,挪到青木诏一身旁,调出今天拍的照片,稍稍举过去了一些让他可以看到。
他们离得极近,青木诏一的肩膀几乎快要与她相撞了,他下意识地侧头看着栗原理央。
栗原理央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不是要看照片吗,你看我干嘛?”
“嗯,看照片。”他随口应着,目光留连不舍地从她脸上转移到了相机屏幕上。
栗原理央立刻进入了状态,就照片的取景丶构图丶含义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换作别人,青木诏一大概听上三句就会开始不耐烦。但是栗原理央的话,他不介意听上三个小时。
原本只是肩靠得近了一些,为了方便两个人都能看清楚照片,脑袋也不知不觉间凑到了一起,栗原理央说到兴头上时扭头去看青木诏一,近在咫尺的脸让她蓦地噤声,还没来得及退後,青木诏一也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鼻尖隔着短短的七八公分,是随便一动就会撞上的距离,栗原理央呆愣了两秒,而後迅速退开。在她有所动作的时候,青木诏一也动了,移动的方向却和她一致。
“喂,你靠过来干嘛?”栗原理央轻轻推了他一把,莫名其妙地问。
青木诏一任由她推着,曲起左手食指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抱歉,我傻了。”
栗原理央也没多想,回想了一下刚刚正在说的内容,重新开始了照片的讲解。
青木诏一无奈地笑了笑,努力投入到她的讲述中,与她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不再刻意与她靠近。
照片讲解到第八张的时候,栗原理央的手机来电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她放下相机去接电话,来电人是栗原的父母。
在电话里被父母训了一顿,栗原理央不敢反驳,低头认错,最後被问起现在在哪里的时候,她瞥了一眼青木诏一,然後回答说:“在同学家里,准备等雨小了就回去。”
总算是摆脱了父母,栗原理央合上手机翻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没想到能有机会看到班长大人被训的样子。”青木诏一看热闹看得很愉快,笑着对栗原理央说。
“你少幸灾乐祸了!”栗原理央轻哼了一声,表达不满。
青木诏一缓缓收敛起笑容,“并不是幸灾乐祸,反而觉得很……温馨。”说到最後,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像是苦笑又像是嘲讽,继而转为风平浪静,但又泄露出了一丝伤感。
“如果你有什麽想要抱怨或者是想要发泄的,可以告诉我,”栗原理央将刚刚关了的相机放到一旁,认真地说,“虽然我未必能开解得了你。”
青木诏一的心脏仿佛骤停了一瞬,他用力地吸了口气,然後他笑了,释然地笑了。
她找到了他的钥匙,锁着他心的门被打开,任由她随意进出。
这是一个十分俗套的故事,由忙碌的家长丶被忽略的孩子所组成。住在偌大别墅里的孩子孤身一人,永远等不来父母,在身边的只有保姆,不断犯错惹事也得不到关注。久而久之他变得孤僻而难以接近,时常以一种吊儿郎当不招人喜欢的姿态出现在别人面前。反正没有人喜欢他,没有人在意他。那麽他是什麽样子的,又有什麽关系呢。
“所以你才一直垫底?”
“是,可惜就算一直垫底似乎也没什麽用。”
“我果然是做了多馀的事。”栗原理央自嘲似的轻笑了一声。
青木诏一急忙摇了摇头,“并不是多馀的事,我是真的很感谢班长大人的关心!”
栗原理央垂下头盯着地板,自我剖析般地说:“其实那根本算不上是关心,只是我自以为是的「为你好」,那样我就尽到了班长的职责,像个友爱同学的好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