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衡丶儁奕丶兰琻目瞪口呆。
兰琻大怒:“喂喂,你还要脸不要了!这是在朝堂,你能不能别把你家的事搬来这里?!”
小玄鸟委屈的眼圈红红,坚决不要形象地拉住度春秋华丽的袖子哭:“爷爷,爷爷,我跟赵衡之间的深仇大恨是我们的事啊,他们就欺负人,欺负我。。。一想到他们要杀赵衡,我心里就跟刀割一样。。。爷爷你要给我做主啊!”
度春秋尴尬地抽抽袖子,咳了一声。
兰琻当即怒斥:“你诬陷!不是你自己想法子要折磨死他!怎麽又怪到我们头上!你自己狠心别怨我们!”
玄鸟乌衣根本不予解释,只珠泪滚滚滚滚:“兰护卫还离间我和阿衡,现在阿衡都不愿意理我了。。。”
东衡槽多无口啊!我是自己心里责怪自己,跟你没关系!但也随便他演吧,看他怎麽收场。
度春秋无奈地看向帝放,小声道:“你管管啊。。。”
帝放也是无语到了,但是都被架到这上面了,也只好打起“大家都是一家人”的态度和稀泥:“兰琻叫阿笠一声师叔,和蓝梅又是师徒。阿衡是笠的亲弟弟,和蓝梅又是师兄弟。你们都算是一家人——我记得,当年春秋安排衡儿和袨袀相遇,也是这麽打算的,是不是?”
度春秋手足无措地接过烫手山芋:“这是轮回花蝶算出来的!为了最大限度减少伤亡!”
帝放连忙拿过轮回花蝶降温的山芋:“听见没?你们还闹什麽?”
兰琻和玄鸟乌衣齐声道:“不闹了。”
东衡已经捂住脸,不想说话了。这小子都在珠玉里经历了什麽,怎麽脸皮能厚到这种地步,打不过就撒泼打滚!丢人啊!
儁奕忍笑不已,连忙接过山芋吃道:“好了好了,我们承认,这两天确实是态度是差了点。但玄公子想过没有,儁奕可能过几年就要卸任,届时——”顿了顿,想到一个人:“对了,你还有渊穆。”而渊穆身後牵着薄甘棠。
叹笑一声,道:“春秋尊上一步一步,为殿下谋划铺路到这种地步。清棠还有什麽可说的。”
“只得退让玄帝罢了。”
度春秋眯起眼睛。半刻,温声道:“儁奕,我不是故意照顾袨袀。你要知道这件事。”
“他无耻也罢——”兰琻点头,分外认同。东衡不忍直视。
“他好也罢,其实都只是因为他希望云华再全。”度春秋叹道,“你执着清棠一国之存,曾不想,只因你的执着,便要再起兵戈。”
儁奕沉默了。
“兰琻也是。”度春秋谴责道,“我素来知道你这孩子最是重情,怎的重到一点大体都不顾了?怎麽,连榆庭和笠城两个师门也不要了?”
兰琻羞惭低头。
度春秋起身道:“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为什麽云华各处明明青年才俊辈辈而出,还是乱成这般模样!看看你们现在各自为政丶纷争不断的样子,云华能有未来才怪!兄弟内斗丶早晚全都舍给虚无罢!大家都一并完了算了!!”
如此一番话,真是谁都坐不住了。儁奕和东衡也是起身,跟玄鸟乌衣和兰琻一同俯身告罪,惭愧道:“是我等之过。”
度春秋叹道:“好歹还算有点见识。”打完孩子了,都知道错了,便看看帝放,示意该怎麽着怎麽着。
帝放说:“你们先同心协力——”
度春秋黑着脸打断:“同心协力?就凭他们?一个个自诩‘家国之念’,是什麽家,什麽国?!我都不求他们心里装着云华,单只装着琼华便好!”
四个年轻人愈发擡不起头来。
度春秋示意帝放继续唱红脸。帝放笑说:“那麽现在都说说吧,怎麽想的。”
儁奕便叹说:“玄公子,不是我不愿开魏司空的快道。是因为我方才也说了大话——不靠武力镇压,我也不能保证清棠能让各方国不用战争就可以消停。我回去,定再次修德,早日让清棠以东安定下来,尽早和你实现云华一统。就算不是我在位,我也会好好交代继任的渊穆的。”
玄鸟乌衣听闻这般坦阔话语,也不禁惭道:“大天官,是我心胸狭窄了。你放心,有我在大荒一天,大荒绝不入侵清棠。此外,赵衡与我渊源颇深,还望你不要。。。”
“这个自然。你放心。”儁奕颔首道,“我会同你一块保护好他。阿衡是公认的能力强丶人品好,赵衡自然也不遑多让。他在盛稷,自然能造盛世。令盛稷回归上古遗风,也是可以期待的。”
玄鸟乌衣不禁笑,温声道:“我也会尽力让大荒回归上古遗风的。再者,我对琼华世君之位,并不是说非取不可。只有有贤明之君出现,我便可以放心离开,调任他方。”
儁奕笑说:“我亦然。这两年我想退位。。。方才春秋尊上说起家国之念,儁奕确实。。。是想回归家庭了。兰琻数次为我出生入死,我心里实在疼惜,不愿他把命耗在这上头,不然我也不愿活在世上。”转身拜道:“陛下,尊上,儁奕无能,实在不肖。”
度春秋和帝放连忙扶起道:“千万别这麽说。大天官一生为了家国,鞠躬尽瘁。而今解甲归田,得享天伦,我们实在为你高兴。”
兰琻也是叹笑,惭而拜道:“玄公子,一直气你,是我不对。”
玄鸟乌衣笑而回礼,道:“我也一直在故意气兰护卫。衷心祝愿两位生活和美。”
兰琻笑而点头。
东衡对儁奕拜道:“。。。大天官。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不敢奢望你原谅。。”
“怎会,”儁奕温和地扶起这个年轻的太傅,“以往都是我眼界狭隘,而今才为春秋尊上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已无心力再追随玄公子,愿你能与他长风扬舟楫,实现云华再一之宏愿。”
四人相对同拜,如此,真是芥蒂全消丶开阔明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