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
自从愿获得自由身後,这货开始增添一项娱乐活动——刨竹笋。
于是皇城的竹林中,变成了妄在竹林外搭建新的教学图阵,愿在竹林里来来去去丶晃来晃去,还不时隔着竹林丶抿嘴逗逗不能踏进竹林的妄。
妄说实话,有些忍无可忍。虽然蓝裙大美女提着篮子在竹林里丶不时洒下一串银铃笑声的生活赏心悦目,但妄是非常有责任感的老师——
刚安分一个玄鸟乌衣,怎麽又来一个愿?
如此两三天後,玄鸟乌衣和东衡终于从乐州香山回来。妄毫不犹豫,立刻带徒弟啓程,前往淦玉笥乡的南秋山城。
出发地点,就在皇城竹林外的清江水中——还是唐毅来接。
愿默默地跑去竹林里,拖回来一根竹竿,奋力放在船上。
妄:……
妄之所以沉默,并不是因为老婆弱到只能拖来竹竿的手无缚鸡之力,而是因为:
“——想吃虎鲸了?”
衆人惊骇地看向他俩。
愿点头点头。
妄也颔首,将愿从竹林深处找来的巨直巨粗巨长的老竹竿,竖着放好——枯黄的长竹直接贯通了船篷,在巨大的鱼龙船的首尾还各自长出两米。
唐毅将军只觉船身一沉,直下五十厘米:“……”
虎鲸,那是传说中的动物。因为它们战斗力强悍丶毫无畏惧,所以一般生活在琼华边缘丶非常接近虚无的深渊水域里。
可以这麽说——逮一只虎鲸的难度,约等于在虚无里逮捕一只【无】。
甚至有传说称,虎鲸是虚无的爱宠。
于是求知若渴的玄鸟乌衣认真询问真假。
妄道:“算是吧。很可爱的会成为宠物。喜欢的话,我带一只小的给你玩儿。”
玄鸟乌衣受宠若惊,当然接受。
于是妄便让啓程,不一时,船头站着活泼禾花雀的鱼龙船便使出皇城范围,将竹林远远抛在後面。
妄折了竹竿顶上分枝中最细的八节一枝竹叶,拆去小叶,拴上鱼鈎,串上杨梅碎,垂入清江水里,边行船边钓鱼。
东衡在一旁,用竹签搭阵。
过一会,妄已经钓起七八条五颜六色的艳丽小鱼。然後一并放在船头的荷花缸里。
快快乐乐的禾花雀飞落在缸沿上,低头啄了一条小红箭鱼。
唐毅身姿笔挺地把舵,道:“多谢先生。”
妄嗯了一声。也不多言,放下钓竿。又去掰了两节竹竿,取了腰间匕首钻孔。
东衡看师父:“……”
“看什麽,”妄横竹笛在唇边,“专心写作业。”
话音落时,悠扬的笛声便滚落珠玉。
…这曲子很美。但并非是琼华的乐调,乃是虚无的无音。
吹的是什麽,衡毅二人是听不懂的。
但是愿一定是听得到,听得懂的。
她侧耳倾听半晌。玄鸟乌衣温声问:“怎的?”
愿樱瓣含笑:“他说,竹子怕是不够玩的。”
“?”
愿笑而摇摇头,不再言语了。也哼起一样的调子。只是稍微低些,随着主歌悠扬宛转,低回起伏,像是两条优美的金线,盘旋缠绕,为黄莺衔上天去了。
初夏已至,玄鸟乌衣午睡也贪凉,便与祈哥一同搬去清荷轩里住。
两侧长廊外的清荷也已长起来,清早落雨,分外清谧。
祈哥也很知道他的喜好,于是让来回送盛稷三台和杏花楼奏章的春秋博士们,都换上白袷葱玉丶秀蓝红棕等色襕衫,送饭菜糕点的仕女都换上清淡白绿粉黄的衫衣。
于是这般来来往往,与如画清荷融为一体,看着也清新怡人。
愿自换作女身,不再方便与他们同住。但他俩也不放心“弱女子”住得太远,愿便搬来清荷轩对面的完夏宫正殿的二楼。自他俩所在的清荷轩擡头看去,常常能看到青青柿叶间,愿在二楼或看书或绣花。
玄鸟乌衣忍笑不住,放下一本批完的奏折道:“干什麽?要做大家闺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