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半夏一开始是想吓吓季天冬,但说着说着心里也来了气,气对方不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拖地,拖地,你就这么喜欢拖地吗?”温半夏如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个不停,只觉气血上涌,气不打一处来。等身体好了再拖地会死吗?温半夏知道对方是过于礼貌与不自在,觉得地面是他弄脏的,为此心生愧疚,所以想要负责到底,自觉有责任,有义务将地面清扫干净,恢复原本的整洁与干净。平时温半夏也喜欢同这样知进退、有礼貌的人相处。但此时此刻,温半夏却恨死了季天冬的礼貌与懂事。事情要分轻急缓重,他明白季天冬的心理,却并不赞同对方这固执倔强,分不清轻重的行为。季天冬如今感冒了身体不舒服,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休养好身体!地什么时候都能拖,又何必急于一时?如果季天冬心里着实惦记着,不搞干净晚上就睡不着,那他就不知道开口喊人寻求帮助吗?那张嘴长着是摆设吗?他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不讲道理之人……温半夏心底愤愤。想到这,温半夏狠狠地瞪了季天冬一眼,轻哼一声,没好气地问道:“你今天是和我家的地倔上了是吧?不把地拖了就睡不着?”季天冬没说话,但他的迟疑纠结的神情却说明了一切。温半夏拧眉,见状又狠狠地瞪了季天冬一眼,一把抓起他方才放在一旁的拖把,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口中骂骂咧咧地下了决定。只听他语气不容拒绝地说道:“行,一定要把地拖了?那就我来弄,你先去睡吧!”温半夏口嫌体直,面对执拗的季天冬,终究又一次妥协了。季天冬一愣,见状蓦然瞪大了双眼,一时慌了神。他连忙伸手制止,抓住温半夏手中的拖把杆,无措且慌乱地说道:“别,这个我来就行了。地是我弄脏的,哪有让你搞卫生的道理……”温半夏不听,只见他薄唇轻启,只一句话不轻不重地顶了回去。“来者皆是客,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你在旁边坐着休息就行了。”温半夏嗓音轻柔,态度却十分强硬坚决,双手握紧拖把杆,寸步不让。四目相对,两人都能看出对方眼底清晰可见的执着与倔强,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僵持不下。“干嘛呢?你松手吧。”温半夏无奈极了,苦口婆心地对季天冬说道:“我作为主人家站在这,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客人动手吧?世间没有这样的待客之道……你说是不是?”季天冬眉梢微动,显然将这话听了进去。温半夏想要一鼓作气说服执拗的季天冬,只听他继续道:“而且就拖个地而已,我们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也没必要不是吗?你在旁边等一下,我两分钟就能搞定了。”季天冬已经搞了一大半,如今根本费不了多长时间。温半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眼睛直直地盯着季天冬,瞥了眼对方握着拖把杆的手,温声道:“松开吧。你这样……妨碍到我,才会浪费更多的时间。我们总不能一直像呆瓜一样在这里傻站着吧?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季天冬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见温半夏都说到这地步了,季天冬抿了抿嘴,站在原地思索两秒,最终还是听话地松手让开,退到一旁。温半夏见状颔首含笑,夸赞般朝季天冬点了点头,笑道:“这才对嘛。”季天冬站的地方也不碍事,他可以尽情地大展拳脚。只见温半夏握紧手中的拖把杆,微微弯腰低头,手下的拖把被其挥舞如风,左右横扫,三两下将地面拖洗干净。大功告成!望着眼前光洁泛着水光的地面,他与季天冬的劳动成果,温半夏直起身子,眼中不由含了笑意,满意道:“好了,干净了。”说着他抬头看向季天冬,微笑着挑眉朝季天冬张口打趣,意有所指道:“我去洗一下拖把,你先去休息吧。地已经拖干净了,你现在就不用再惦记了,现在应该能睡着了吧?”季天冬见状也不反驳,只语气诚恳地说道:“麻烦了。谢谢你。”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并为此感到抱歉。从没有长辈亲人教导引导过季天冬,告知他为人处世以及与人相处的界限与方法,季天冬也不知道在一段较为亲密的关系中,怎样才是合适的?把握不住那个度。从小到大,季天冬都独来独往,从未同谁走近过。但由于他生性敏锐,如野兽般依靠直觉,能敏感地察觉到对方表面下隐藏的真实情绪,并依葫芦画瓢地做出反应……因此,他一个十来岁的未成年,出门在外,也没吃过什么大亏。由于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导致季天冬沉默寡言,也不知道什么与人沟通的技巧,直来直往。在温半夏看来,虽然对方有时候能把人气得吐血,但季天冬骨子里却是个善良有礼貌的孩子,能够明辨是非,比某些不懂事的成年人好太多了!可能是恶劣的父子关系导致的自我封闭与闪躲,自两人认识以来,季天冬就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小心翼翼地、生怕亏欠别人!别人帮了他,季天冬必定会想方设法地补偿回去……温半夏与季天冬也因此而逐渐熟悉。想到往事,温半夏眼底的笑意更甚。“麻烦什么麻烦,你怎么天天跟我道谢啊?”温半夏哭笑不得地说道:“这是我家,我搞卫生不是天经地义的吗?”